见崔小兔一时不肯安分,他索性一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整个人都按进自己怀里,“好,要我不送你回家也行,那你说你大半夜的跑出来干嘛,发生什么事了?”
可能是任念南稳健的心跳声给了自己莫名的安定感,可能是明白了自己不给出一个理由,没办法从他手里挣脱,崔小兔闷闷地开口了,“我说,你先放开我。”
“这才乖。”任念南倒也不怀疑她在使诈,真的松开了她,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喔。”崔小兔到现在才注意到自己浑身又湿又脏,支支吾吾道:“我、我衣服……”
“没事,反正明天也要送洗。”
“喔。”
虽然主人说没关系,崔小兔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坐上副驾驶座之后,小心翼翼地只坐了三分之一,尽量不让背脊碰到椅背。
任念南收了伞之后也坐了进来,看她那拘束的样子,脱下外套递给她,“先穿上吧,我开了暖气,希望不要感冒。”
“喔。”崔小兔像个玩偶一样听话,乖乖地把几乎可以塞进两个她的外套穿在身上,不自知又无辜地看了任念南一眼,“谢谢。”
任念南勾起唇角,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却摸了满手的水,挑了挑眉毛,一边用卫生纸擦手,一边说:“现在说吧。”
崔小兔沉默了很久,任念南也没催她,外面雨越下越大,挡风玻璃上淌过一条条小溪,最终汇集成汪洋。
“因为妈妈不能生育,我才能够离开育幼院,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我知道我该知足,后来妈妈治好了病,怀上了小宝宝,可是我忽然觉得好难过,那段时间刚好面临指考,全家的注意力却全都在小宝宝身上,谁都没心思理我。
指考前一天,妈妈突然阵痛,我和爸爸都很紧张,冒雨送妈妈去医院,指考的时候我发烧了,整个脑袋都晕晕的,考得乱七八糟,爸妈没怪我,反正他们有了小宝宝,我怎么样也无所谓了吧,那我留在那里还有什么意思呢?”
崔小兔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一双湿润的大眼也跟窗外一样下起了滂沱大雨,像是下到了任念南的心里,他忽然也有点难过。
任念南本来就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面,沉默了半晌,最后也只挤出了一句,“如果你不回家,那你又能去哪里?”
是啊,她又能去哪里呢?离开了家,她就像游魂一样在街上游荡,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看着雨一会儿大一会儿小,肚子饿得咕噜叫,后来饿过头也不觉得饿了,只觉得冷,冷意好像随着雨水透过皮肤,一直渗到骨子里,冷到麻木。
如果这样没有目的地走下去,她应该不是被饿死,就是被冻死吧?
爸妈应该没发现她不见吧,反正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小宝宝身上了……
崔小兔重新安静下来,只抬起一双还在哭泣的眼睛,无声地瞅着任念南。
任念南抚额,有点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基于现在的情况,他只有一个选择了,“行啦,你可以先在我那里暂住一下,没问题吧?”
崔小兔点头如捣蒜,任念南右眼皮用力跳了一下,隐约感觉到自己招惹了一个烫手山芋。
用磁卡打开大门后,任念南顺便按下电灯开关,视野瞬间亮如白昼,映照出将近二十坪的客厅,客厅统一采用冷色调,比主人还要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里面略显空荡,只有几件名牌家具孤零零地待在最适当的地方。
“你一定受凉了,先去洗澡吧。”任念南把她送去了浴室,“浴巾在外面的柜子里,应该有新的,至于睡衣我去找找,找到了再拿来给你。”
“喔。”崔小兔也不问任念南要帮她找什么样的睡衣,乖乖地走进了浴室。
任念南替她关上门,折回了房间,翻遍了柜子也只有几套前女友留下来的睡衣,他前女友走的是狂野火辣美艳路线,睡衣一套比一套性感。
崔小兔才十七八岁,乖巧可爱,青涩得跟春天刚萌芽的柳树似的,要她穿这些也太不伦不类了吧,但他这里除了这几件女性睡衣,剩下的都是男人穿的。
摇了摇头,任念南各拿了一套,敲响了浴室的门。
过了一会,门开了一条缝,钻出一个被热气熏得终于恢复了血色的小脑袋。
“我只找到这些了,一套是我前女友留下的,一套是我的,但还没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