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声音倒是稳重多了,可以听出气息明显不稳颇为吃力,是个女子,“可是什么可是……我还没出嫁怎么会生?”
我觉得奇怪便循着声音过去,其中一人很快发现了我,紫色眼眸与我相对,倏然有些熟悉。我想了很久才记起在哪里见过这双眼,那天那个仙使,假的。
男子看到我,顿时更加慌乱,“你是何人?”
女子伸手拦住了他,低语道:“司法天神,玖焱。”
我不去理会那男子的反应,看着那双紫眸的主人一身紫衣,下摆已见水湿,再看她的脸,惨白额头上满是虚汗。想起方才她二人的对话,我有些愣怔,“什么是……要生了?”
她半是好笑半是疼痛地躺倒在地,虚弱地抬手落下一圈结界,将我和那男子隔在外面。我便看不到她的情况,只是看那男子抄手原地打转实在好玩,便虚心求教,“什么是生?”
男子却是狠狠瞪我一眼,“不知道!哼!”
后来,相识之后,才知这二人,一是妖仙九芊,一是魔族青沧。彼时她不是妖君,他不是魔族司政大臣,甚是要好。
九芊生了一名男孩,我们三个对着那个粉雕玉琢浑身檀香的婴儿发起了愁。我愁的是,檀木精在何处,而这个婴儿又是怎么神奇地降落世间。九芊和青沧所愁相同,这孩子哪里来的,孩子的爹又是谁。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我认真听了又琢磨了许久才明白。
我说,“你吃了一颗异果,腹中感到不适,所以生下了……一个孩子?”
青沧说,“孩子他爹是果果?”
九芊送给我两人一人一个白眼,觉得认识我俩是个莫大的错误。
我看了看那孩子,随手算了算他的命格,显然那精怪孕化不足以致这孩子身体极弱,我唤出昊天塔二话不说将那孩子收入塔内。
九芊方恢复了的脸色刹那灰白,“你!就因为他是妖怪所以就一定要他魂飞魄散?!”
青沧还没从变故中回过神来,只愣愣地看着我手中的塔。
我看了一眼想要与我拼命的九芊,略有些迷茫地问,“魂飞魄散?”
未曾发觉,彼时的我与往日相比,话多了很多。
眼见她起身唤出了湘焰刀,大有同归于尽的决绝之色,我便加快了语速,“昊天塔,可修补神泽,固本培元。”
她愣住,我将手摊平,昊天塔渐至透明,那婴儿便在塔中沉浮,熟睡的面容一片安详。
青沧这才发出一声惊呼,看着我的目光中满是兴奋,“玖焱上神可否收我为徒,带我修炼?”
我愣在原地,想了想师父教我的那万把年中是如何的费心费神,便推辞道:“否。”青沧颓了神色闷闷不乐。
眼看那婴儿在塔内,灵光无法进入他体内流转,我将他放出,“这孩子,救不了。”
不去看他二人,我转身便走,听得九芊在身后问道:“为什么救不了?你去哪里?”
我只觉奇怪地看着她,“救不了,就是救不了。我回天宫。”
她一愣,旋即撇了撇嘴,喃喃自语,“也不知是真笨还是真高傲,道别都不屑。”
我跃上云端,心里想着如何向天帝汇报这件事,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转身看她,“我不认路,你带我走。”
九芊极其悲悯地将我瞅着,一边把孩子递给青沧,“先带回去给紫奕,我随后便到。”
我觉得,让她带我回去,是一种错误。
尽管记不得天上神仙的样貌,但总体看来没有这么聒噪的。坐在云端一路上都是她在讲,我在听,多半也听不进去。想的是,即使是师父,也不曾这样费尽心力谆谆教导。
“看在你方才施救的行为,有些话我便少不得说上一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面无表情言语简练的模样很容易得罪人?虽说你位居司法天神,威武不凡,可难免会惹上麻烦。你呢,即使再不愿意开口,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的,不要每次都是几个字。还有啊,你能不能露出点表情,总是绷着脸其实一点也不潇洒。而且,你能不能稍微留心记一下路,六界之中都说你法术极高可惜是个路痴,你说这样是不是很丢人?”
……
如此之多,不是没有听到,只是得花费很多心神去思考,委实难为我。见我没有半分反应,她便极其不屑地打量着我,“啧啧啧,你还说不听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