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茯咬了咬嘴唇,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手中的茶杯很应景地掉了下去,却落在宽厚的手掌上。老沈在她对面坐好,把茶杯放到桌子上,表情很冷,眼中却含笑,“我用了你的上好的纱布和伤药?”
君茯腾地站起,摆了摆手,“我……”
“还用了你很多水?”
君茯又向后退了退,“我……”
“还睡了你的床铺?”
君茯咬了咬牙,曲膝就跪了下去,唯唯诺诺,“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就靠小人一人维持生计,好汉饶命啊!”说着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老沈却什么都不说,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君茯自导自演。
君茯又咬了咬牙,然后歪头晕了过去,嘴角一行血流了出来。瞧见君茯这个样子,老沈掠了过来,立刻掰开君茯的嘴,瞧见舌后根的伤口虽不致死但也能看出下了狠劲,他愣了愣,“还说着饶命,怎么有勇气自裁,还想咬舌自尽?”把君茯放到床上,老沈叹了口气,“你这姑娘,怎么这个德行。”
老沈在房间里翻了翻,拿着瓶伤药有些不知所措,“若是自己的伤,闭着眼就倒进去了。这家伙,也直接倒?”他一手掰开君茯的嘴,一手拿着药瓶,纠结了许久也没倒进去。末了挑了挑眉,瞬间倒进去半瓶,满意地看到君茯的眉毛动了动,他轻笑一声,“咬的时候怎么不怕疼?该。”
“你可别咽,这个似乎不是内服的,而是外敷药。”看着君茯似乎有吞咽的趋势,老沈袖手凉凉开口,成功地让君茯僵了身子。君茯再也不装了,睁开眼睛,张着大嘴,有些费劲地坐了起来,然后拥着被子贴到墙角。
看到君茯的动作,老沈挑了挑眉,“你这是做什么?”又自顾自接口,“哦,忘了你不能说话了。”走到桌边坐下,他偏头看着快哭了的君茯,有些难以置信,“咬的那一刻真下的去嘴,现在觉得疼了?”伸手添了杯茶,想了想终于良心发现,“唔,我骗你的。那个是我自己的药,不是你这里的。是可以吞下去的。”君茯咚地一声栽倒在床上,狠命对着老沈翻了个白眼,算你狠!
老沈又换了个茶杯,倒了杯水端到床边,“喏,起来,喝点水,把药冲下去。”君茯听话地又费劲坐了起来,伸手去要老沈手里的茶,老沈歪了歪头没给她。看出老沈眼中的戏谑,君茯又翻了个白眼,然后自己下床,看样子想自己去倒水喝。
老沈拉住她,“你这姑娘,怎么半点亏都不吃。”君茯的目光在老沈拉住她的那只手上停留许久,然后瞪了老沈一眼,老沈淡淡收回手,然后把茶递给了君茯。君茯端着茶,有些纠结地看了许久,最后一仰头,以一种壮士赴死的决然喝了下去,然后又晕了过去。老沈伸手扶住了她,看着君茯晕过去仍然蹙眉的表情,他皱眉道:“真的那么疼么?这个药药效好,不过我没用过。唔,看样子以后也别用了吧。”
把君茯放到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老沈又缩回柜子里躺好。
看到这里,怨灵笑看橘袖,“还没有解开哟,一天过去咯。”
橘袖不甘示弱,挑了挑眉,“还有两天。”
看着幻境中的黑夜,橘袖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醒来前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她偏头看了刘乐硕一眼,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怨灵无聊地在大殿飘来飘去,乐此不疲。而此时,橘袖却半分睡意也没有。不仅因为对顾君茯和老沈之间故事的担忧,还有对自己睡着之后的害怕,她害怕再看到那些她不知道的人和事。她宁愿回到石头村那些年什么都不懂的时光,仿佛只要她不懂,一切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只是,她那么清楚地明白,她回不去了。
幻境中天蒙蒙亮了,君茯却还没醒。老沈从柜子里出来查看了君茯的情况,看着老沈眼角的黑影,橘袖有些不解。点燃灯油,他在房间里找到笔墨,然后趴在桌子上开始写些什么。橘袖偏头想看清纸上的字,但是没有成功。写完之后,老沈用钱把纸张压好放在桌子上。然后不带留恋地看了看房间一圈,似乎只是找一个出口,他来到窗边翻身跳了出去。
橘袖心里一沉。怨灵在一边拍了拍手,“走了。肯定不回来了。”
橘袖没有说话,耐心等君茯醒来。君茯醒来后,捂着喉咙费力坐起,抬眼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微微有些愣怔。她下床走到桌边,拿起老沈留的银两,掂量之后撇了撇嘴。看了看老沈的字,又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