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名随从应声上前,拎起陈道长,将人拖着往外走,两名小道童满脸惊怕的跟在后头。
陈道长这才知道自己惹错了人,连连求饶道:“饶命啊!我也只是想混口饭吃……”
蒋疏静懒得理会,他一个人待在屋里好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恰好望见日头沉没于天际,他凝视着天边那最后一抹余光想着,都八年了,是要多浓烈的眷恋、多深沉的牵绊,才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如此惦念不忘,即使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仍怀着希望想再见她一面。
但已阴阳两隔,纵使真见到了面又能如何?还不如别再相见,各安一方。
掌灯时分,金多福来到府里侍卫们轮值休息的房间,找到了保林,提出她的要求。
保林错愕的问道:“你要借弓箭做什么?”
“是这样的,那日我借了保大哥的弓,射了几箭后,好像隐隐约约想起一些事,我想着,若是能让我再摸摸弓箭,说不得就能完全想起来了。”她好声好气地央求道。
“是吗?”考虑了一会儿,保林点点头道:“那好吧,我就把弓箭借给你。”
见他答应,金多福喜笑颜开,“多谢保大哥。”
“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拿给你。”他走进屋里,从墙上取下自己的弓,连同箭袋一块儿裒出来递给她。“拿去,记得别弄坏了啊。”
“你放心,我保证绝不会弄坏它。”再三感谢之后,金多福拿着弓箭,避开府里其它的下人,悄悄回到房里。
她欣喜的摸着那把弓,盘算着要什么时候动手。
必须一击必中,要是没能一次就杀死魏遐之,届时死的怕就是她了,到时候她又要再重生一次,下一次重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接近他……
等等,她记得每次重生之时都会回到元旦那一天,她重生八次,书里的时间也已过了八年,依书里所写,魏遐之最晚在今年年底就会登基为帝,等她在元旦重生之时,已是明年……
她悚然一惊,这次若没办法杀死他,她阻止他篡位的任务就不可能完成,那她的下场会如何?!
她脸色发白,不敢再想下去,紧紧抱着手里的弓,惊慌的在房里踱着步,思索着要怎么做,才能一出手就除掉魏遐之。
“红柿姑娘今日去向侍卫借了弓箭。”待魏遐之傍晚回府,李耀平马上禀道。
“那日我见过她射箭,她箭术不错,不像养在深闺的姑娘。”魏遐之脚步未停,往寝屋走去。
李耀平跟在他身边低声说道:“属下着人打听过,金家二小姐两三个月前曾意外受伤,昏迷不醒,醒来之后性子便有些变了,以往她在金家总是逆来顺受,这次身子康复后,对继母和手足不再处处忍让。”
“狗急了也会跳墙,金二小姐约莫是受够了那些欺凌,不愿再忍下去。”对金二小姐的遭遇魏遐之并未同情,一味的忍让并不能够息事宁人,反倒只会使那些贪心之人变本加厉,这些都是他亲身经历的事,可惜他当时醒悟得太晚,直到失去了此生最疼爱之人,他才痛悔不已。
李耀平忖道:“红柿既然不是金二小姐,会不会是哪一位皇子派来的?”
“派人盯好她,既然在丞相府,她早晚会露出马脚,还有,你再去替我办一件事……”魏遐之低声交代几句。
“是。”李耀平应了声,转身离去。
须臾后,回到寝房,魏遐之换下官袍,来到浴间,脱去身上的衣物,踏入浴桶里,后颈靠在木桶边,他轻阖上眼,氤氲的热气,将他的思绪带回他刚从别庄返回国公府的那一年——
“大哥,你这么眼巴巴的赶回来,就是为了要参加春闱?先别说你能不能考上,就说你这身子能不能撑到考完都还两说,我劝你还是别去考了,万一死在贡院里头,岂不是要惹人笑话!”魏尧之轻蔑的嘲讽道。
类似的话,在陶山县那处破屋里,向和安也同魏遐之说过,可她话里透着隐约的关心之意,不像弟弟这般带着恶意的刻薄。
不过魏遐之心里纵使不喜,却因已习惯于容忍弟弟,故而也没露出不悦之色,只是淡淡回道:“我苦读这么多年的书,总要下场试一试,倘若真死在贡院里,也算死而无憾,就不劳你替我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