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思闻言,突然哼笑一声,心绪有些激动,“帝姬,你这问题怎么不问问你自己!神界都去了这么久,为何你还如此执迷不悟,为何你还在等着那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旹姬默默地看着空中的亓官思,心中莫名百味杂陈。
她从小就认识亓官思,助他帮他,憎他恨他……
回想当年,他身份低微却凭才华崭露头角,是仙界诸仙的佼佼者,是仙界的骄傲,是昆仑的骄傲。
他曾以天下安危为抱负,日夜周旋于六界之中,甚至在金仙大劫之际为了助人族放弃了升神之格。
奈何啊奈何,这般无私大爱的仙人却拥有那样刻骨铭心的大恨,那一生未竟的劫数……
“三帝姬,你一个人留在空川,不寂寞么?”
亓官思忽而问。
旹姬回过神,一笑,“寂寞,很寂寞。寂寞到只能数着天晷的晷针来度日。”
“就是这寂寞让你明知我屠了一整个青要山却还敢走进修罗池的原因?”亓官思悠悠说道。
对面的白衣女子是他注视了千年……万年的人……
曾经的他自私愚蠢,胆小畏缩,在那个月圆入洗的高阁他就该不顾一切将她抢走……
时间是她的血液,却是他无声的泪水。
可惜她不知道,也永远都没有意愿知道,他也已不想让她知道。
这样的心绪或许是堕魔之后给他最大的好处,一切竟都可以分得清清楚楚,恨的人可以爱,爱的人可以杀。
现在的他只想拿到想要的东西,杀了想杀的人,而这把钥匙就在她手上!
旹姬将乾坤袋放入袖袋中,摇头,“本姬只想来收回伏羲氏的神器而已,至于你那些小盘算恐怕得各凭本事了。”
亓官思“哦”了一声,怪笑道:“帝姬,别以为您是神,我就怕了您。”
旹姬沉静言道:“不,本姬又如何能小看当年仙界第一智囊金甲先生您。”
仙界金甲,如今听来就像上辈子一样远了,亓官思不可置否的一笑,“既然话说到这儿了,看来帝姬早已准备好与我一战。”
旹姬静立原地,淡笑不语。
亓官思嘴角上扬,看着旹姬的眼神就像猎人看着笼中兽,他拍拍身旁的梼杌道:“三帝姬,我俩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你身上的秘密对我而言早不是什么秘密。万年来,我只见过你用过两次时之神术,一次是为了伏羲二帝子,第二次说是为救饕餮,可说穿了还不是为了少昊。而下一次,你又为了谁?”
旹姬没有回答,而梼杌已形如闪电朝旹姬攻了过来,当空长啸,声色尖锐而犀利,“神农旹姬,真是好久没嗅到神滋味了!哈哈哈,今日开荤!”
旹姬也不紧张,无奈瞅瞅身上血染长裙,叹道:“梼杌,颛顼弃你,少昊陷你,帝俊伏你,可神农却救了你。两万六千年了,如今他们都去了,过往什么恩恩怨怨也该跟着尘归尘土归土,你为何还是这般冥顽不灵?”
话音刚落的瞬间,巨兽的虎爪已架在旹姬纤白的脖子上,人面张着巨大的猪口牙,厉声吼道:“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我早就厌了那些东西南北的鬼神国!我要让这个世界一个神都没有!一个都没有!她答应过我的!她答应过的!”
“可她也去了。”旹姬看都没看脖子上锐利的虎爪,神色很平静。
梼杌大笑,“不,她没有死!她怎么可能会死!”
旹姬沉静看着眼前可怖的巨兽梼杌,心里却是一派复杂的冷凝,梼杌冥顽却单纯,亓官思睿智却多情,还有当年的那些人人事事……
一个“她”,颠覆了多少情,颠覆了多少神祗,颠覆了多少生灵……
“她怎么可能不会死,神界所有人都死了,她也是神,她为什么不会死了。她死了。”旹姬说的很平静,一字一句,如钟如鼓响在修罗池。
梼杌哼笑一声,眼睛瞧了眼站在后头的亓官思,又转头对着旹姬狰狞一笑,“神农旹姬,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么!你的存在,四大神国的主神全都知道,我还是天北王子的时候,颛顼那老儿什么都告诉我了!”
“那又如何?”旹姬冷冷回了一句,脖颈一疼,爪子已割破皮肤,鲜血泛出。
“把那东西交出来。”梼杌邪邪一笑,“不要以为你有神体就可以肆无忌惮,你脚下站着的是一千五百条死灵,被亓官思用竹子一点一滴放血弄死的怨灵。只要你一刻踩在这里,一刻就无法动用神力,还是老实点把东西交出来吧,否则有你苦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