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摆在角落里,一般人的确难以察觉其与其他物事有所不同,但有心之人总会留意到的,旹姬倒真是胆大得可以。亓官思满世界找的估计就是它,可她倒好,明目张胆地放在那里,摆明了不将亓官思放在眼里。
他失笑,旹姬啊旹姬,这个女子到底是静是动,是傲慢还是多情呢……一个女子竟然能有这么多种面目?
白帝揉揉额角,最近天西事多又少了个帮手,他总得忙得焦头烂额,身子沿着床榻柔软的底被床单寻了个舒服的位子,侧着脑袋闭目稍作歇息。
空气暖烘烘的,催人入眠。
空川上四季不分,虽然四季之仙镇守其上,但却是六界里拥有恒温的地方。这里无尘无埃,这里清幽安逸,这里白壁流水,虽无花鸟之乐,却有着一抹远离尘嚣的安宁令人流连不已。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蒙蒙的,耳际响起了叮当作响的清越铃声……
浅眠的白帝虽醒了却依旧慵懒地合目养神,这个多月他已来空川多次,认出那是霜雪仙子青女降雪的铃声。
青女这个仙子是青要山的门徒,青要仙派原是天后当年飞升前的恩师因渊源所创,虽然祖师爷另有其人但千年来依旧与天后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青女也算是她的师侄女,故而青女素日多傲慢。可惜一年前青要山满派被亓官思屠杀殆尽,徒留青女一脉,因此仙界人比原先更多地宽待她,不与她计较。
然而师门惨遭被灭,青女竟一改常态,任性刁蛮少了,多了几分谋定而后动的沉静,做事务求尽善尽美,仙界少了个趾高气昂的仙子倒也算好事,不过就不知她那沉静是不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白帝虽闭着眼睛,越来越清醒的脑袋里开始转动着早上批阅过的诸多事务……
忽然,他靠着的床单有人自后面轻轻抽了抽,他下意识使力往后靠压着。
抽着抽着,那人很快发现自己抽不动,于是随手扔了不再动它。
终于醒了!
他嘴角不觉地咧了一抹小小的笑花,依旧不动声色地佯装入眠状。
那人又静静躺了会儿才轻喘着扶着床板坐起,衣物床单的细碎摩擦声传到他耳朵里,随着后头床上的动静,他的笑越来越明显。
那人偏首凝视着睡在自己床沿男子的脑袋,他细顺的长发顺着床单蔓延到她的床被上,气氛似乎暧昧得可以正主儿却浑然不觉!
她静坐了片刻默默俯下身子,她的头发也没束,两人的发丝铺洒在一起,长长短短的,曲曲直直的,勾勾缠缠的。
凑近瞅着男子的面容,白中又有点铜色的皮肤,又长又细的睫毛,不太浓密却英挺挺的剑眉,不算太高却直直的鼻线,而绛色的薄唇上含着笑……唇上,有点干?
看他睡着都会笑,她忽然也有种莫名想笑的冲动。
旹姬轻笑,右掌向上掬成碗状,轻轻一摇自掌心冒出滴滴清水,左手忍着痛,指尖点了点清水,悄悄在凑近他的脸,指尖轻轻擦点在他干涩略有些起皮的唇瓣上。
水泽很快润了他的唇,红泽饱满的,她满意收起右掌就要离开,没想到那个被润了唇的男子突然张开眼睛,伸手揽住她的脖子,轻而易举地把她勾回来,两人史无前例地贴得无比近,鼻尖靠着鼻尖,呼吸拂着呼吸,四片唇就只差一点便会碰着。
旹姬冷眸瞪着白帝,身子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会发生什么,“放肆,还不放手。”
白帝一副好整以暇,“知道么,这些天我想了一千一万个等你醒来后要跟你说的第一句话。可惜,被你的一掬水搅得功败垂成了。”
旹姬见他如今尊称也不用了,而且越说越顺口,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受,或气恼或期待,想斥责,可心里还是喜欢这样的感觉。
姬上二字,将他们拉得很远,如天上与人间……
她其实也很不喜欢……
她望着他深潭似的眸子,“那么给你一个机会,重新说一次。”
白帝嘴角上扬,“不需要了,我想还是用做的吧!”
说完,他轻轻一倾吻住了她。
两人没闭眼睛,双目对视,白帝笑弯了眼眉,旹姬却瞪圆了眼睛!
唇上软软热热的,她屏息着,思维顿时刹住了,身子一动不动僵硬如木。
他也没再有动作,就任着唇瓣触着唇瓣,眸光里流转着似春暖意,看得她的心似乎渐渐发软、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