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凡歌这番话说得莫名其妙,没人知道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有雷魔使的脸色微微一变。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君倾面前的牛骨杯已空了几次,看起来有些微醉,他拍了拍手,便听见音乐声响起,几个舞女一边跳舞一边走了进来。
这乐曲很闷,像是敲击在什么皮上的一般,既不清脆又不灵动,却很有节奏感,那些舞女倒是个个都长得十分妖娆,扭起腰跳起舞来,就连沐凡歌这样没什么见识的都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好……很好……都赏给你们了……”
乐声终于停下,君倾话音未落,那些舞女便自动坐到了坐着的那些魔族身边,本来在座的除了怪魔使以为都皆是男魔族,似乎这已是惯例,见状都不客气地一把将舞女搂过,上下齐手起来。
今天从头到尾都表现得镇定自若的沐凡歌见状,终于变了脸色,她难以置信地侧过头去,却见身边的怪魔使也像是司空见惯了一般,脸上仍是淡淡的,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牛骨杯中的醉梦酒,两颊微微泛红,眼底的余光却时不时向坐在上位的君倾飘去,那股炽热是沐凡歌未曾见过的。
难道这个怪魔使暗恋她名义上的老爹,魔君君倾?
那怪魔使的神色忽而一紧,原来是有一个魔女大胆地坐到了君倾的腿上,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娇嗔不已。
这……
沐凡歌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待下去了,再呆下去难道要看他们魔族是怎么“合籍双修”的不成?看来今晚注定毫无所获。
她一推桌子,站了起来,看都没看这已经不堪入目的这些魔族的丑态,低头快步走了出去。
其实魔界整个都像是在一个巨大的山洞之中,抬头不见日月,连宫殿都是在这山洞中搭建的,空气说不上窒闷,但却也并无清新可言,可是当沐凡歌走到殿外之时,却真实地感受到了什么是“清新”二字。
果然魔族就是魔族,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种晚膳看来像他们的家常便饭那样寻常,既然如此,君倾为何要叫她来?是给她一个下马威的吗?
走着走着,前路上忽而出现了一个人影。
“不打声招呼就走了?”君倾缓缓转过身来,神色如常,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沐谦是这么教你的吗?”
听到这个名字,沐凡歌忽而心中一酸,喉头发紧,连声音都绷得生硬:“你管得着吗?”
君倾难得收起了他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神色微敛,叹了口气,“凡歌,我知道你还在怪我。”
“怪你?您是魔界魔君,我只是云霞派一个小小的修士,我凭什么怪你?”沐凡歌冷哼,本来她还有更难听的话要说,可想到现在的处境,想到昏睡不醒的江轻石,这些话便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但是当面对君倾的时候,她又装不出和颜悦色的样子。
“是,当年是我将你留在修真界,扔给沐谦照顾,是我这十几年来对你不管不问,也是我在琉光法会上差点伤了你……可是你也伤了我,这件事我们便扯平了,我可以不再追究,若是放在别人身上,你以为他现在还能站在我面前惹我生气吗?”
奇怪,君倾居然对他做的事都没有否认,他究竟想说什么?沐凡歌又听他说了下去。
“那是因为我恨这世间的一切,我不信任何人任何事,即使是我的亲生骨肉,我在魔族这么多年,早就不知道亲人为何物,直到这次我再见到你。”君倾直直地望着她,沐凡歌却看得出来他的目光其实并没有落在她身上,好像是透过了她在看另一个人一般,“就好像又见到了宁简,凡歌,我保证,只要你留在魔族,只要你肯承认我这个父亲,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待你。”
“宁简?你还有脸提她?”沐凡歌凄苦道,“你这么多年可曾想到过她?你但凡是想过她,又怎会入魔,怎会做了魔君,又怎会那样……我不怪你,真的,你也不欠我的,即便我真是你和宁简的女儿,对我来说,你们都是陌生人罢了……说到底,你根本谁都不爱,你根本不爱宁简,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你怎么敢这么说!”
这番话彻底触怒了君倾,只见他又恢复了冷峻的神色,周身黑气渐渐聚拢来,魔界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可上方不知怎么忽而出现了电闪雷鸣的征兆,眼看五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