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处,是神族一众仙友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再移近些,却是阿爹心窝间插着一支金灿灿威风凛凛的乾坤笔的情形,他孤零零地躺在仙战的边侧,嘴角边溢着一道使人触目惊心的血渍。
我周身上下瞬时气血凝固,天地仿佛在刹那之间垮塌,心尖上恰似被人狠狠剜了一刀,疼的是呼吸不畅,魂飞魄散。
“阿爹。”我倒在他一旁,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阿爹霎时虎目圆睁,一瞬不瞬地凝睇着我,右手掌攒足劲力地握紧我的柔荑,凄厉叫道:“丫头,不是他,不是他。”
我方寸大乱地将他的头枕靠在我的怀中,并顺着他视线觑了一眼远在仙战台另一侧的黎宸,见今的黎宸失魂落魄,一脸茫然。
“丫头,不是他,不是他。”阿爹毫无意识地将五指镌刻进我的嫩肉,很快几缕血丝顺着他的手指渗出,我却并无痛感。
我哽咽难言地盯视着一身狼狈的阿爹,久久不能言语。
“丫……头。”他松了松握我右手的力道,气息奄奄地唤了我一身。
我抹了把眼泪,应道:“阿爹,女儿在这里。”
他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方才气若游丝地继续说道:“别怪……他,他也是身……不由……己。”
我涕泪纵横地摇摇头,千语万语到最后也只能徒作无言。
阿爹蕴出最后一丝气息,拚尽仅剩的修为仙力,于苍白无半点血色的脸上泛起一丝憨笑,十分欣慰地说道:“丫头,你……娘亲一贯怕黑,我……现今便要去作她的……一盏通明灯,从此,日日夜夜,不离不弃。”
说罢,溘然长逝。
第四十章 何来仙战何来台
第四十章 何来仙战何来台 仙战台,顾名思义,就是天垠地荒一众仙神闲来无事陶冶情操修养性情的风水宝地,然,这仅限于台下的吃瓜群众而言。
仙战台,高三尺,长三丈宽三丈,唔,乃是天垠地荒中最为正经的四方台子,由神族玉磐石堆彻而成,通身洁白无瑕莹澈剔透。
相传十三万年前,天垠地荒里最为倜傥不羁的风流神仙掌天司天天神不知何因同神族最为胶柱鼓瑟忠耿之辈水德星君生了芥蒂,初初众仙神很以为也不过因着些日常烦琐,只当眇乎小哉小事一桩!
怎奈出人意料地,这桩蝇头小事在几日后发了酵,将将生成了一个偌大的波澜,且不负众望地在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有意搬弄之间,内秉姜桂之性的水德星君将此事源头末尾来龙去脉上达天听,又卜数只偶地偏赶上老神帝那阵子日理万机忙的是焦头烂额,猝不及防间理到这桩不知所谓的公案,脸色霎时气的青黑的推了案上公文掷了凉茶盏,半晌不吭一声。吓得凌云殿内近身侍候的几名仙娥小仙官心惊肉跳,委实的切身体会了一把“伴君如伴虎”的惆怅。
越日,凌云殿内降下神旨:本君劳于案牍,孜孜不懈,尔等胆敢再以粟厘之微借机滋事,定不轻饶。昆仑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蜗角之争,权以汝行。
蜗角之争?初时瞥到这四字水德星君气的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再接着往下看,权以汝行,不禁抚掌,旋即又不甚惆怅。
天宫禁令:神族众仙,肆意斗殴者,贬谪苦海。再者,以他见今一副飘零之态,虽魁梧的唬人,终不过逞的是老骥伏枥之志,设若与风华正茂的司天天神摆擂台,岂是他能擎受得住的?
他左惆怅了几日右思量了几日,惆怅来思量去,终于等到了不用惆怅思量的那一日。
正是在他五味杂陈的这一段里,司天天神悄无声息地在南天门之外一里处营建了一座四方白石台。后神帝赐名:仙战台。
仙战台建好之日,神帝于天垠地荒各族颁了道神旨:仙战之名,名曰仙战。上至神帝,下系蝼蚁。概莫能外,战之仙台。生死攸关,好自为之。
唔,老神帝这道天旨无异于在燎原烈火间平添了一股东风,灼的天垠地荒是乱成一锅。
始作俑者掌天司天天神却在这一锅稠粥将糊未糊之际,云淡风轻地递了张战帖到水德星君府上,又云淡风轻地观着天外云卷云舒,大是惬意地端着茶杯子在自个的星河宫中静观其变。
水德星君方接到战帖时很是踌躇,觑着贴上触目惊心的斗大“战”字宛如司天天神那滔天凛冽战意跃然于上,不由得悲从中来,抹着眼泪哭了一阵子,哀叹了几回,哭完叹完,胸内的一腔忧愁也随之化为乌有,并着灌了几口烈酒,一时酒壮仙人胆,很是意气风发地似爬似滚地上了仙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