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目舒展,扭过头与念芷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笑讫,念芷吐着三寸红软舌头,于我说道:“白姐姐,你知道么,你若是再迟上那么个一时半刻,我就要与父皇一起上天宫去救你了。”
我蹙眉一笑:“唔,可是要大闹天空么?”
她面上泛起淡淡的一抹红,嘟嘴道:“假若白姐姐你在那九重天上有个好歹,我与父皇定会搅得他天翻地覆。”
我和煦一笑,兀自拍着胸脯装作心有余悸模样骇道:“幸好、幸好,总算没有令你得逞。”
她气急败坏地晃了几晃身子,哇哇叫道:“白姐姐,看我的‘噬戾珠’。”
我将将一个侧身,避开她的逗弄,再一个顺手牵羊断了她的力势,拉着她的芊芊玉手笑道:“‘白乙剑’来。”
不期白乙剑未被招来,一不小心招来了一袭华贵锦衣的白念止。
他神色张皇,甚是不成礼地赶过来拽着我的袖角,展开左手食指指着后山方位喊道:“白姐姐,你……你快去瞧瞧白盏,她……她已在碧药谷哭了小半日,半粒米一口水都不曾进过。”
我见他焦虑得不成样子,颇是无奈地苦笑几声,叹道:“娘亲于白盏之恩,如同再生。也罢,我先去瞧瞧,你便在此处与你阿姐叙叙话儿吧。”
他径直摇头:“我与阿姐都已叙了几万年的话儿,再无话可说。想来还是跟着白姐姐去瞧瞧白盏为妥。”
话音刚落,只见他阿姐已伸出手拧住了他的左耳扇,咬牙切齿道:“甚叫做再无话可说?来来来,我与你论道论道。”
痛得凤念止叫声不迭,不住合掌礼拜求饶。
我讶在一旁着实有些瞠目,打心底里佩服念芷的驾驭弟之术。
不期也是愁上心头、郁卒万分,这凤族的老幺,怕是真的对我家白盏一见那个衷情,暗地里空投了一腔热血海誓山盟。
我抚额一叹,不禁悲从中来。无声叹息里,尤忆得凤念止初见白盏时,吟唱的那首透心清新小诗。
此一面萍水相逢,
似万千梦里遇见。
非为上世情缘牵,
便是今生月老线。
第五十一章 一遇白盏误终生
第五十一章 一遇白盏误终生 早几千年间,不才本天神也曾在月老仙翁的缘储宫中流连忘返过一段时日,更曾秉烛达旦彻宵通读,至于甚才子佳人凤求凰又甚朔漠沙雪探情郎,抑或甚秋荒古道鸿雁传风月之事早在那话本、姻缘簿里头屡见不鲜。
至于禁忌风月之事么,本天神倒也一不留神窥过几本子,啈,故事情节乃至结局端的是可歌可泣、惊险刺激,真真的一观脸儿红、再观心儿跳、三观四观忘不了,忒地少儿不宜!
归根结蒂,无外乎是些聚麀爬墙、偷生搲熟的交欢配鸾风月无边的情欢错爱。
然怎却奈何,本天神十数万年里生平头一遭撞见这翩翩少年郎思慕风韵犹存绮罗妇竟已堕了魔障之境地,气势磅礴足吞山河,不可谓不壮哉!
至于白盏与凤念止的姻缘线,则要道回过去,从五日前开始数叙。
那日夜里头我倚着吴潼天神的那株本命梧桐树身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之后,果不出所料地,本早就魂飞魄散的娘亲白念茹在梦中离着我几丈之远的地方,着一身素昔里时常穿的衣裳对着我轻轻招手。我擎着双手抹着双颊垂下的思亲泪,两眼含悲,边哭着边奔去抱她。
怎知我益发的靠近她,她益发的行止掣电,是以我与娘亲之间,永远隔着那么几丈天堑,只可远望不可亲。
我依稀记得从前翻过的话本里头有一本悲悲戚戚讲的是:天垠地荒里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心上人明明近在眼前,却甚是矜持地装作不知我思慕于她。借此印证,梦乡肝肠寸断无计可施处,我对娘亲何尝不是如此。相思相见难相亲,不胜悲恸之!
梦醒后,一切空无痕,适才梦里一切尽皆化成虚无飘渺,不再复。
午时之后,太阳星当空高挂,垂下眼帘,俯瞰整壁天垠地荒。
我一袭素衣立在青城后山的碧药谷内,泪雨潺湲,哭得是悲天恸地歇斯底里。
生我者,娘亲也。我泣者,母亲也。彼之素昔栉沐风雨,哺我其茁,舐犊情深再难反哺,甚悲!
忆曩生之昔,终日劬劳不辞辛,交瘁百苦何言难。见今独衾夜有梦,花落悲亲风雨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