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观萧骐,那银紫二色依旧在黄烟明灭之间泰然处于巨石之上,惊雷翱龙剑竖于胸口,悠悠剑鸣,远远而扬,众人不禁舒了一口气。
谷粼挑眉,此招乃是当日于蠡园应砚竹与她过招之时用的绝技“龙啸九天”,但应砚竹使得肃穆,使得凶猛,而萧骐却使得悠然,使得自在!
孰高孰低,青蓝何深,亦可见之!
远望而去,黄烟中的萧骐脸色反白,胸口起伏不定,并不似众人观之的稳静泰安。
以轻巧至此之龙啸九天制住凶恶的飞鸿震,出招之人必应以庞大的内力相抗,否则一个大意失手,莫说平局,大地都能劈开的飞鸿震必把对手撕裂震碎!
她清雅笑着,蠡园北麒素来不负盛名,深厚内力,叹为观止!
又见萧骐轻身而起,翔于深壑之上,银剑凌风,白虎见之移开来路,掷出双环,凶狠有力,忽然双环好似恶龙搅海一般疾驰在黄烟上,撩起阵阵烟浪,而他身形灵动,身法追风,随环而去。
惊雷翱龙剑锋所向,威力无穷,两人在黄烟中回环激斗,高手过招,难辨来往,在黄烟弥漫中更是难见一二,其间长剑时而破空,金环时而回旋,萧骐时而俯冲,白虎时而掠开,兵器交鸣,一切皆在烟茫中持续着,无人敢出声,静静等待两位主将的战果!
约是两刻钟,龙吟响彻,震天动地,众人闻声望去,黄烟弥漫中冲出一阵强光,如同一把金色巨扇,横开一切,天地分隔,黄烟霎时散尽!
一道深壑旁白虎失声痛叫,双环脱手,腹部中剑,银甲刺穿,鲜血洒下,一退三步,周围立刻天昏地暗,时间逆转,晨昏难明,仿若日月当空般刺目,又如雷雨之夜般阴暗恐怖,但片刻前的萧骐、碧箫、银剑皆已不见踪影!
白虎万般错愕的看着四周,仿佛踩在时间隧道中,周围景色不断变换,时而春夏,时而秋冬,时而祈州,时而湜江门,时而银丰,时而皇朝……而自身感受也莫名骤变,时而疼痛,时而酸楚,时而兴奋,时而惊恐……
他恍然的看着脚下,地面上的风景也在变化着,时而青草,时而黄沙,时而悬崖,时而沧海,顿时一愣,霎时间明白什么了!
“大将,可需本王相助?”
萧骐温雅雍容的声音破空而来,穿透白虎周围已然错乱的时辰空界。
白虎闷闷的仰起头,愣愣言道:“齐王,本座此刻可是触动了时元阵?”
“正是。大将方才退走三步,左走离南,触了时元的玉衡、开阳、摇光三斗位。”
那温雅的声音不急不缓,暖入人心,但如今听得白虎心里一阵不痛快!
“齐王殿下,方才那金笺写着‘北斗九星,七现二隐,南北生死’一十二字,难道指的不是北斗七宫九子阴阳相异之理么?!”
“诚然……时元阵正是以北斗九星之位射下……”白虎头顶一阵惊雷打下,萧骐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但世人道‘南斗主生,北斗主死’……骐略不服……遂将其改作‘南斗司死,北斗司生’……布下时元……不想效力竟成倍……”
白虎脸上一阵挫败,无奈的看着景色不断突变的时元阵,捂着腹部的剑伤,鲜血顺着手背流下,他心知身在困阵,越挣扎只会越被困死,何况还没了武器椒图双环,便盘腿坐下,扬声道:“应砚竹君子行事,芝兰品性,王爷可是学了十足十。但他虽诡计多端,您却心有百窍,可谓青出于蓝!”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兵者诡道也……此兵法,大将不也毫不眨眼地施加于我朝军民……杀我三千余子兵……赔尊国九百余性命……今云无辜,声之讹也……本王告诫大将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萧骐温雅声断断续续,但一字一句极具分量,听得他五味杂陈,无法辩驳!
的确是他帮金狼修书请来云龙,的确是他要云龙摆下虎韬星阵,的确是他和金狼让华云雀潜入皇朝军营,的确是他攻下五郡使得百姓流离失所,都是他,皆有他。
尽管心中喊着不愿,但他终还是做了……
“哎……汝若不愿……便不该贪这浮名……尽这愚忠……”忽然又一沙哑声扬自另一方向,不是萧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