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算来,三日前潜海兽也该醒了。而明日,金狼必会出现在阵前。”
“明日,韵儿就别去了吧。”
他一叹,还是说出了心里的话,三才偃月阵有他又有裴持天胜算虽大,但风险也是不小。虽他和裴持天从未言明开战之日在明,但她自来聪慧无比,怎能不知?但谷粼身上带着红龙吐信,如今好不容易撑得夏至将至,绝不能有所闪失。
“……”
谷粼闻言不语,但终是睁开双眼,盯着纱制的床帘。
“现云龙未至,时机正好,骐的把握还是大了些。韵儿,还是候在营中吧……”
长指依旧来回磨蹭着那一缕乌发,心里倒是对她应允希望不大。
这般想着,谷粼没有回答,倒是缓缓坐起身,与他平视许久。
她看得懂他,但他却看不懂她,又见她抬起纤指,为他拉过未系的双襟,一一拉过两侧的细绳轻手系上。
“你道我俩这般,像不像一对老夫老妻?今儿我为你着衫,明儿你为我梳发。”
她说的顺溜,他倒不禁一噎。
两人之间虽夜夜同塌,但除了相拥而眠和他前次冲动之下的一个吻,再无其他逾越之举,她如今这么说,是开窍了么?
“为何要像?你我本就可成一对秦晋。”是你不愿意罢了。
萧骐看着身前的她一挥手招来桌前的玉腰带,轻巧的为他着衫,心里不断涌起暖意。
她忽而抬头,与他相对而视,“那么,萧骐,在你心中,何谓‘夫妻’?”
“连理,夫妻即为一对连理。”他抬手,将她脸侧的乱发勾到耳后,又道:“生死相依,荏苒难分,乃成连理。”
谷粼一听,笑得轻快,顺势倒入他怀中,萧骐虽讶于她今日难得的女儿家情怀,但也张臂拥住她。
但闻她又言道:“三才归元幻鸳鸯,你主天,师兄司地,该有一人于虎韬卧龙涌来时统人变阵。你心里人选是何人?”
萧骐一听,微一皱眉,“自然是铁帅。”
“萧骐,聪明如你,该知道这不是一步好棋。”
谷粼在萧骐怀里说得淡然,却在他心里涌起潮涌。
“韵儿,你该知道,比起铁帅,谁才是我的后顾之忧?”
铁帅虽年迈,但在军中的声望甚至大过于萧骐,且行军经验和胆识无人能及,而南麟虽武功高强,深谙军阵兵法,能以一敌百,但无上阵经验,若受困于上万军马中,带着恶毒恐难保万一。
“这样啊,好吧。那粼便在营中等君捷报。”
她竟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谷粼此言一出,倒是让萧骐生疑。
她卧在自己怀里,看不清此时表情,但除了与金狼的仇怨,他确也想不出聪慧无比的她会违背兵道上阵,遂也不再多言。
两人安静地相拥了一会儿,似在告别,却各有所思,不久棍儿见帐帘放下便在帐外通报,萧骐便离床出帐议事。
再回帐时,塌上的谷粼已然不见踪影……
皇朝历德宇三年五月廿,小满日,皇朝军铁劲桑元帅和副帅齐王于卯时集结三十五万兵马,于辰时开往银丰阵营所在,其分为三军,摆鹤翼阵云麾将军姚倩、明威将军应棍儿为两翼先锋,齐王萧骐统左军,中郎将裴持天领右军,中军由元帅铁劲桑亲自压阵,皇朝军一时间气势难当。
辰时三刻,银丰军闻讯,立刻摆出大阵虎韬卧龙迎战,其将除白虎外,金狼大将也出现在阵前,趋前锋之势。
古苍大战第二役——三才偃月,正式打响。
※
辰时将逝,巳时将至,金日偏东。
“咚!咚!咚!”
古苍岭关下回荡着皇朝擂响的三声战鼓,大风舞起,沙土飞扬在空中。
东南边是皇朝军,鹤翼阵随擂鼓声摆开,置左右二路,黄白色彩分明,气势高扬;西北边是银丰军,其严阵以待,虎韬卧龙阵一片黑雾凄迷,或可见些青白、黑红。
两方阵后各设若干高台,用以瞭望。其中皇朝三座,萧骐带着镖儿在左,裴持天居右,铁劲桑登上了中台;银丰两座,但浓雾中无法清楚目测,只知中军一座无人,后军那座倒是登上了两人,据探,应是金狼兆库尔和白虎泷洌二人。
棍儿领着前头军,立在左侧高台旁,高声喊道:“王爷,铁帅和裴世子摇旗示意,阵已摆好,随时等待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