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杳然一脸忍痛,任着她转身向山下走去,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实在不该啊!
刚刚他的怀抱里,已经隐约能感受到她的伤已经在他的预计之外了!
他怎么会想不到?怎么会想不到呢?!
怎么会想不到那碧血凤兰对她代表什么!
怎么会想不到萧骐的温暖对她而言代表什么!
怎会会想不到从一开始便决定好的背叛对她而言代表什么!
他怎么可以这么蠢,世事,又怎可如此难以预料!
随着白衫人的远去,日光也已然渐渐消失,山头上只有那匹黑驹熠熠生辉的眸子有着方向。
崔杳然默然的走向黑驹,却不急着上马。
他回过头看着不远树丛里的那一抹玄色,信手摸摸自家黑驹的脑袋,笑得极为轻蔑,心中极恼。
“墨灵骑啊墨灵骑,纵你跟随我多年阅人无数,也没见过今日那丫头的惨然吧!身为兄长,是崔某莽撞无知的错,害了自己妹子!”
虽然是对着黑驹说话,但言语间那份怒气依然无法掩盖,幽冥殿人向来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该喜则喜,该怒则怒。
墨色神驹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气,也瞥了一眼那抹玄色,愤愤的喷着气。
“殿主言重了,一切都是骐的错!他日,如若骐有命得以完成心中所愿,定尽全力还她一世!”
林间传来了一声温雅而压抑的声音,听得崔杳然更是愤怒。
“还她一世!还她一世!那也要她有一世,你又懂什么!”
不带内力,大声对着空中大吼毕,灰紫袍子翻动,崔杳然丢下恼人的斗笠,策马飞奔而去。
马蹄飞踏在林间起了一阵阵烟尘,玄衫男子依旧没有动作。
待林间烟雾稍去,缓缓步来一匹棕色的骏马,它踱到玄衫男子所在,抬眼看着主人,眸光里尽是对周身这些扬起的尘埃的不耐,似乎是在对离去的黑驹的不服。
“唉……逾辉,真是对不住呀!”
说着,玄衫之人自林丛内走出,一个旋身,轻巧的落在棕色骏马背上。
男子往日温雅的声线今日却略带微哑,听得出里边所带的动荡。
骏马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主人笑得苦楚的表情喷了两声气。
萧骐自袖袋里掏出了一方白绢,上面的梅针针细腻,上面的“韵”字笔笔带芒,这就是那坚毅的女子所有的光芒啊!
他没有任何夺走她坚强的理由!
他没那种资格!
捏起白绢,他神色微变,只是,他又非做不可!
“逾辉,好孩子,我们回去吧……”
萧骐温柔的拍拍骏马的颈,一扬马缰,骏马便听话的抬起高傲的蹄,负着萧骐离开了这京城郊外已然入夜略略寒人的山头。
※
“箫声苦,箫声吹断夷山雨。
夷山雨,人空不见,吹台歌舞。
危亭目极伤平楚,断霞落日怀千古。
怀千古,一杯还酹,信陵坟土。”
大内煜宏宫中,有一人手握玉箫,一歌一奏接一击,歌声曲调,尽显昂藏男子豪迈千古之气。
“少主,这是江南五省的奏折!皇上之前让桂公公整理好送来给您!”
矛儿垂首,端着厚厚一打奏折的手也酸软的垂着。
“欲往何处觅雅训?巍巍昆仑皆惊愤。
风里鲲鹏欺大鸟,雨中雏燕竞轻俊。
今朝我欲乘风去,大展雄才高万仞。
横扫天下邪与恶,一泻君子千古恨。”
那玉箫之人还再唱着咏着,貌似被自己的歌声掩去耳朵,没听到身旁小厮的唤声。
“英明神武才华横溢横扫千古的少主呀!这是江南五省的奏折!那可恨的皇上很久以前让胆小如鼠的桂公公细细整理好送来给您啦!”
矛儿眼中含泪,心里大恨。
那皇帝老儿自从少主住进大内,称相治理朝政后,他就天天收拾整理行装,终于在五天前得逞的跑出宫了!
不知道是何人胆敢助他,重点是躲得很隐秘,苦寻不着!
现在少主虽然不紧不慢,但恐怕已经厌烦了索然乏味的宫廷生活,所以只能拿他泄恨,天天换法子整他!
呜呜呜,他矛儿人微言轻但还是有稍稍尊严的,一定要派人找到那皇帝老儿!不然还不被少主整死!
“英明神武才华横溢横扫千古的少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