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大堂哥说过,这是死,就是去了一个她睁着眼睛说着人话就找不着的地方。
那大家都死了吗……
为什么要丢下她,都走了呢……
不要她了吗……
天家皇朝历永昌十四年,越州谷卿图谋不轨,勾结夷匪,密谋造反,但念其过往功绩,其罪轻判,免去株族大罪,改为涉嫌者斩立决。
流水潺潺,似水年华,悠悠流去。
长大后才明白,什么是谋反,明白了才笃定,家人全都枉死了。
可笑的是,谷氏清流一族,没有分支,皆居于越州清流居,这一斩便是把谷氏清流清干净了!
而那旨意中的“涉嫌者”更是连绵不绝,将家里所有下人也都连累了!
谷氏一族,代代清流,得到世人万般景仰。父亲更是辞官归乡多年,怎么会在最后落得个“谋反”。
这么多年来,很想报仇,但苦于无从下手。
她恨过,她怨过,她至今仍是悲从中来。
但,父亲的血衣上,留下了谷氏武学,却没留下仇人丝毫线索。
以前她认为父亲定是不知道那贼人是谁。
但,现在,她懂了,睿智如父亲,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只是不想谷氏唯一的血脉,为仇恨而活!
但,不为仇恨而活,她又能为谁活下去呢?
原以为陶谷,会变成她的另一个家!
但,还是什么都没了……
如今,萧骐已经知道了端倪,她又怎能甘心放手!
现在的她,已不是八岁时躲在水缸里的她了!
现在的她,已是名动武林的南麟了!
这世间,早已难有敌手!
何况,就是敌不过,自己这一世间躯壳,不仅九死待罪,还因为那毒,恐怕命不久矣!
什么都没了,死也不惧了,还怕什么!
至少,在她死前,要为家族,洗清罪名,报仇雪恨!
萧骐要拿碧血凤兰,就给了吧!
反正,为了报仇,这身子也熬不到夏至日了!
她垂下头,闭上眼,怕泪如涌泉,向来不哭,自从埋了家人的那天起,甚至在陶谷被灭之时,她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不是无情,只是明白,泪水,只能带来无尽的痛苦。
只用睁开双眼,才能用手,去找到活下去的方向!
思及此,她眉目清明,面色绝然,带上□□,扎上白色发带,独立溪头,晚风袭来,仿佛依旧是当日那个清风拂面的儒雅白衣少年。
拿起霜凤空凝剑,悄然离开清流溪。
※
“裴二少,这两片叶的是什么?”
“没常识,那是二叶舞鹤草,其味酸涩,可用于外伤!”
一青一蓝蹲在地上,整理今日进山采的草药。
“那这个像蛋一样的东西呢?”
“没见识,那是火麻仁,其味甘平,专治血虚津亏,肠燥便秘。”
这笨丫头简直比猪还笨,普通的火麻仁都不识得,还敢自称什么“鎏金镖”!
“那这根褐色的草呢?”
“没知识,那是春不见,也叫一朵云,苦涩泛凉,补虚润肺,平肝散结。”
烦死了,蓝袍男子非常后悔使唤这么只麻雀来帮忙整理草药。
看那厌烦到极点的态度,看来不久就会爆发。
“那,镖儿手上这块红红的干草皮呢?”
干草皮?
他今天哪有采到赤茯苓!
抬头一看,那哪里是赤茯苓,那是奇毒啊!
“笨丫头,快放下!那是我娘留下的红龙苽,世间奇毒的红龙吐信就是用那玩意做的!”
“啊?!你怎么不早说啊!还和那堆草根草叶的放在一起!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镖儿要死了吗?怎么办!我还没嫁给你怎么能死!怎么办啦!”
说着,那丫头紧紧捏住红龙苽,大哭起来!
“你哭什么,又还没死,以后有的是机会嫁人,现在赶紧把红龙苽给我啊!”
蓝袍之人已经快失去理智,直想冲上去砍人。
“不要!镖儿要死了!啊!镖儿不想死!”
突然,有风破窗而入,一道白影飞快的掠过两人,镖儿霎时忘记了哭闹,傻眼的看着手中的红龙苽不翼而飞!
“两面人!”
“谷少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