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怎么了?”
她没忍住泪,声音有些呜咽,更让她想哭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
“就当是我发疯吧!”
她没继续说下去,因为也来不及说,眼泪就热滚滚地冒了出来。
他头一次见她哭,她被人扔进青楼,被诬陷,重伤,她都没流一滴泪。可这时,那双眼像是这辈子第一次流泪,止也止不住。为的竟是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
“哝!”
她哭得梨花带雨,却看见一个红色的影子从面前闪过。她揉眼,仔细看清轮廓……又是一根糖葫芦?
他同糖葫芦,究竟是何仇何怨?
“你该不会又把我当成小离了?”
玉乾摇头,其实他的确有过这个念头,大概是第一眼瞧见她时,那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带来的错觉。但他知道她是颜宋,颜太傅的后人,罗良曾经的女儿,他调查得很清楚,不可能出错。就连她之前的名字,他也查过,罗绮,而不是小离。
“吃了它。”
“干嘛?”她哭红眼的样子倒是好看,像是树林里偶然遇见的野兔,红着眼,却依旧警惕着。
他不是猎人,只是一个恰巧经过的过路人,却被眼前的风景吸引,然后止步。
“别瞪着你的兔眼,张嘴吃了。”
那一串糖葫芦红得滴着糖水,还没完全凝固,看着极其诱人。可他何时变得如此幼稚,那句倒像是小玄七说的话。
“还是要躺你夫君的怀里,温暖温暖?”没错,这种轻浮的语气才像是他。
“你知道我是权宜之策……”
“你也知道我是打趣……”
“那扯平?”
“自然可以。”
难得的和平交流,她咬了一大口全塞在嘴里,也不顾形象,眼泪鼻涕直流。反正,他也不在意,反正她也不在意他在不在意。
不需伪装,也不必
“哭累了?”
她抽泣声渐缓,“谢谢。”
“谢我什么?”
“一般人对于这无理取闹的折腾都会选择避开,才不会受到无妄之灾。”
“是吗?”他好奇那个无妄之灾,反倒有些失望,自己怎么没有经历,“什么是无妄之灾?”
她小时候有个好友,曾经为她杠上罗素儿,而后,她和她娘被赶出了罗府,再也没有回来。临走时,那个好友恨透了她,据说他们娘俩无依无靠,罗府的那一点钱是他们最后的依靠。
“原本不属于你的劫,你却硬要进来,那便一样会遭遇劫难。”
他看着那双眼,不再泛红,他似乎开始懂她曾经的倔强和偏执,还有那些看似矫情硬撑的种种,也都开始得到了解释。
“殿下可知你方才又犯病了……”
他回过神,说道,“我知道,小离来过。”
她没想到玉乾会有印象,不过想到之前那几次,玄七抱着她,亲吻她,他也是有感觉的,那亲她抱她的那笔帐又该算在谁的头上呢?
“这个名字我听过无数次,却一直想问,小离如今……”
“有些事你不去想,就等于躲避,但躲避了,却未尝不是件好事。”
“不明白。”
他低语,嘴角滑过一抹笑,“希望你永远都不用明白……”
“什么?”
他坐正身子,问道,“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可好?”
“你又中邪了?”
他依旧正经地介绍自己,“我叫玄七,玄色的玄,数字那个七。”
……玄七,他的名字,小幺……脑子里竟想问问,他是不是家里的老小?真是可笑的想法。
她回过头,那双手还依旧悬在半空,而那张脸却是依旧看不顺眼的那张。
她无奈,伸手握住,“我叫阿绮,没有姓,也没有名,但你可以叫我阿绮。”
正文 第七十一章 一家人(二)
玉都的天气最近变得古怪,大概是秋分前的一场秋老虎,又闷又热,王府内倒是几处清凉几处闷热。
“一一,今日这天可是又大变了,可要去雨花凉亭避避?”
玉德倒是不怕热,依旧不肯放过怀里已出微汗的洛灵一。她身段软,大概是从小习舞的原因,所以走起路来也格外有意思。不过这不必她在舞坊的日子,每日也没空练舞,但都说练舞底子好,气质佳,想必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