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官(阅魂录之六)_作者:绿痕(5)

2018-04-06 绿痕

  数月前,在中洲附近的国家,出现了一种似神非神的东西,名唤为魂纸,据传闻所言,任何人只要在魂纸上写下心愿并付出代价,应许而生的魂役就会为其主实现心愿。

  初时听到这个流传了数个国家的传言,县城里的每个人的反应,不外乎是嗤之以鼻,或是耸耸肩不当一回事,只拿它当成一份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可接下来,事情却出乎所有人预料,在邻国接连出现了魂役的踪影,且好几座大城相继覆灭在魂役之手,当各国的流民或逃灾的百姓,纷纷涌进他们这个临海小国时,原本还安逸谈论这份传言的人们,脸上再也兴不起半分笑意。

  魂纸与魂役所带来的魂祸,就像是铺天盖地而来的瘟疫般,很快即席卷了整座大陆上的各国。被邻近各国视为最后一处避难之所的沙屿国,即使将国境关闭亦阻挡不住各国窜逃而来的百姓。随着日子一日日过去,就连他们这座位在沙屿国最偏远处的平波县城,亦出现了流民的踪迹。

  身为平波县城的县太守,野浪为保县民安危,奉旨封闭平波县城,下令在魂祸引起的动乱结束前,整座县城许出不许进。然而即使是这样,高耸的城门依旧抵挡不住各式各样来历不明的魂役,与那一张张蛊惑人心的魂纸。

  至于野风,也就是野浪的独生女,早在野浪听闻魂纸的消息后,即被野浪秘密送至山上外祖居处避祸,可他们皆没料到,哪怕此处再偏僻,离县城再遥远,最终此处还是遭到了波及。

  “奶娘,咱们不等外祖?”眼看她们离山顶愈来愈远,满心不安的野风猛然扯住了张婶的手,说什么都不肯再往前头幽暗的密林走。

  “不等,老爷子先前说了,要咱们先走。”张婶扯了她就要走,没时间跟她多作解释。

  “可外祖他──”骤感不对的野风才想回头去找外祖,却猛然僵住了身子,一阵血腥的甜味直冲她口鼻之间。

  这是……武者的威压?

  在野风反应过来时,她迅速扑倒没有习过武,在受到武者威压后早已摇摇欲坠的张婶,然后趴在她的身后,探出两掌覆在张婶的心脉上护住,并运起内力,屏气凝神地看向林间的远处。

  来者是士级高阶?不,那无与伦比的威压,怎么可能会只是士级高阶而已?难道说,那是传闻中的相级高手?

  眼看强忍着痛苦的张婶呕了几口血,野风当机立断地撑扶起张婶,决定冒险先将张婶带离此处。只是她才拖着张婶走没多远,地上枯草的摩挲声响便出卖了她俩的行踪,几道黑影飞快地来到了她们的面前,堵住了她们的去路不说,其中一名领头的男子还扬首朝身后大嚷。

  “这儿有两个活口!”

  不待野风反抗,一股庞大的威压已袭至她的面前,让只是军级高阶的她当下晕死过去。

  待到她再睁开双眼时,她已身处在一辆挤满人的牛车上,脖子上套上了粗绳,双手也被绑缚在身后,而奶娘张婶,则是倒在她的脚边犹未醒来。她试着运起内力检查了一下身子,发现自个儿的经脉虽有受损却无大碍,这让她松了口气,这才有空抬眼打量一下自个儿眼下所身处的情况。

  不大的牛车上,挤满了老弱妇孺,有些或受伤犹未醒来,有些则是受惊过度低低啜泣着,而在牛车的两旁,则有两名看上去像是武者的男子骑在马匹上看押着他们。

  载运着他们的牛车在走过偏僻的官道来到了山道时,便无法再往前行了,前头驾着牛车的男子便弃了车,将他们一众人都拖下车,拖着他们颈上的粗绳,像是拖拉着牲畜般拉着他们走上崎岖的山道。

  携着雪花的海风,越过了群山来到了萧瑟的山林间,一阵冰凉的寒意扑上野风的脸庞,她疲惫地抬起头,发现在连走了数日后,他们已来到了县城处的附近。随着沿路上山林的风景渐渐消失,一间间坐落在田地里的民房开始出现,而后又再次踏上官道时,她发现,眼前这座她曾熟悉的县城,已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以往繁华的县城,原本整洁的街道早已不再,犹在燃烧的民宅所冒出的黑烟熏黑了墙面,街上四处可见被弃的马车残损的车架或是家当,遭到众多流民洗劫过的县城,此时已换上了哀戚的面容。一路上,一批批似他们这些人一样如囚犯被押进城的百姓,个个垂首丧气或失魂落魄地拖着脚步往城心走去。

  当县衙已然在望,野风焦急地抬首左顾右看,却没见着那些原本该护卫在县衙前的士兵,只见着了一群面生的武者,她忍不住出声问向一群刚由县衙里拖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