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悦宁如此,花蓉也算是明白了悦宁的意思。
“其实那位邵公子出身好,人品样貌又皆是一流……”花蓉道,“若换成是寻常女子,怕是只恨自己不能立时就嫁过去。也别说别人了,就算换成是你姐姐我,只怕也要动些心思。怎么宁妹妹好像一点儿也看不上的样子?”
“这……”
悦宁一时还真回答不上来。总不能说她是公主,所以眼界更高?
“依我看,那位邵公子……就是配公主也是配得上的。”花蓉又补了一句。
“……他有那么好?”
悦宁随口反问,花蓉却往另一个方向想了想。
“也对。”花蓉道,“这高门大户……寻常人家的女子若嫁进去,只能低着头过日子,不好。”
悦宁哭笑不得,道:“花姐姐,你想得也太远了。”
“咦?既如此,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动心?莫非……你是已经有心上人了?”花蓉干活十分利索,想问题也快,说话也直爽。
“哪……哪有?”
提到“心上人”这么敏感的词,悦宁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看有。”
哪知花蓉比悦宁还要笃定。
“花姐姐,真没有。”悦宁道,“我日日都在厨房与你一起,你几时见过我有什么……什么‘心上人’了?我觉得一个人自由自在,没什么不好的。”
“哎哟,你才多大年纪,还学会说什么一个人自由自在了……”花蓉笑了一会儿,才道,“就算你以为你没什么心上人,可我看得出来,你即便是面对邵公子那样的人,也不动心,可对裴大人是另一番态度了。”
“他?”悦宁这次也笑了,“花姐姐你又来了!裴子期是不可能的。”
对,绝不可能。
他是为自己择驸马的臣子,当然是绝对不会在驸马的候选人之内的。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他……”
“没什么不可能的。”花蓉又道,“你以为每个人的感情都如话本里写的才子佳人那般,一见钟情便生死相许?那样的故事都不过是那些写话本的男子们一厢情愿。你花姐姐倒觉得,这男女之情,都是一点一滴慢慢处出来的。或许你只觉得此人还不算讨厌,能说得上话,渐渐你开始了解他,他亦慢慢懂得你,后来,当你开始依赖他,就再也离不开了。”
还从未有人直接地与悦宁说过这样的话。
悦宁也从来不懂得为什么公主就非要招个驸马,这世上的女子又为什么个个都要嫁人。那有什么好的?就为了找个人来约束自己?宫中上到她的父皇母后,下到她身边的宫女内侍,总要管着她的人实在太多,她可不想再多一个。
要说感情……
那就更虚幻了。
她想吃想玩想说想闹,大可以找红豆与松籽两个小宫女陪着,也可以去找她的几个姐妹,比如乐雅公主就与她很合得来。那么,何必要找个男人来碍她的眼?说不定两人说不到一处,还要惹她厌烦。
可听了花蓉这么一说,似乎这男女之情,与她想的都不太一样。
“还不算讨厌,能说得上话,渐渐开始了解……”
裴子期?
呸呸呸。
悦宁嘴上“呸”个不停,脸颊却有一点儿烧得慌。
要真有个这么样的男人,那也应当是裴子期去替她寻来的,而不应该是什么裴子期。
悦宁低头自己琢磨了半天,花蓉也不再出声与她多说。两个人闷着头又忙碌了一番,总算将那一批自胡人的调料店进来的货都清点好了。
嗯,少了两小包——正是悦宁揣在怀里的一袋胡椒粉和一袋花椒粉。
也许旁人要觉得这两种味道有些冲,甚至有点儿难闻。可悦宁难得喜欢这两样的气味,她觉得闻起来很香,是那种自然的香气。
忙了半日,国公府的马车果然准时来到了小店的门口。
来接悦宁的,是一个打扮得十分精致漂亮的年轻女子,看她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比一般大户人家里的小姐都要华贵许多,可她一开口,花蓉才知道,这女子原来竟然只是国公府里伺候那位邵夫人的一个大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