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悦宁当然也去不成御书房了,就在自己宫里头与最疼爱她的母后坐在榻上说话,光是说悦宁这几个月在宫外的那些遭遇,就要说上大半天。尤其皇后关心则乱,更是问得格外仔细,时不时地就要插嘴问几个问题,再说上几句她的看法。悦宁说得口干,喝了好几杯茶,说了大半个时辰,才说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好的方面,她当然不会瞒着,说到偶遇花蓉,被其当作妹妹一般看待,皇后也有些动容,直点头夸赞这花蓉是个好人。坏的方面,悦宁也没藏着掖着,反正,事情都闹大了,就算她不说,皇后迟早也会知道。
听完了后边的事,皇后沉默了。
“母后,你别难过,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悦宁安慰道,“我总待在宫中,被父皇和母后保护着自然是好,可在外头历练一番,也算是有所成长,并非坏事。”
“历练?”不知是不是悦宁的错觉,皇后在这一瞬的眼神看起来似乎变得锐利起来,“这个苏家真是反了天了!竟敢如此大胆!本宫还当那苏岩是个不错的孩子,真没想到……”
“父皇和母后那都是被苏家蒙蔽了!”
在给苏岩落井下石这方面,悦宁可绝对不会心软。她只要一想到当时苏岩的样子,就忍不住有些后怕。要是当时裴子期没来,或者晚来了一步,那后果可真是不敢设想。
对了,裴子期!
“母后,我得先去御书房找父皇。”悦宁站起身来说道,“等晚些时候再来陪母后。”
“你去找你父皇做什么?”
“我……我不想父皇误会裴子期!其实私逃出宫这件事纯粹是我自己胡闹,与他无关。至于后来他发现我在宫外,也是……我不许他说的。”悦宁一着急便有些语无伦次,干脆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再说了,我被苏岩拘禁还多亏了他才能得救!我怕父皇一怒之下会降罪于他……”
皇后略微挑了挑眉,却道:“裴子期?他一个书生怎么救你?本宫听说是那邵翊文武双全,拿着一柄宝剑闯入苏府,这才救了你,怎么听你说来,都变成了裴子期的功劳?”
“……”
哦……这么一说,悦宁总算想起来,当时裴子期并非孤身一人前去救她,还有个邵翊。
当时情况紧急,的确是邵翊一剑逼近了苏岩的要害,接着裴子期才进得了房门,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悦宁只想了想,脸颊就开始发烫了。
那时也不知怎么了,她一见到裴子期更觉得委屈,扑进他的怀里就大哭起来。
“宁儿。”
悦宁回过神来,这才发觉皇后正在唤她。
“母后?”
“你怎么突然发起呆来了?”皇后的眼神突然变得颇有深意起来,“其实邵翊这孩子的确不错。你大概不记得了,你们两个还小的时候见过面,那次是本宫带你去国公府做客,他家中都是兄弟,从没见过小姑娘,对你喜欢得不得了,还偷偷去街上给你买了两串冰糖葫芦,你们两个吃得满脸都是糖渣,可把跟着你们的那几个丫鬟吓坏了。当时,本宫就有些属意于他来做你的驸马,不过,那时候你们都还小,本宫也就没多说什么。”
“母后……”悦宁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糗事,说道,“母后都说了是小时候的事了,我早就忘了。”
“本宫后来倒也留意过,只是没几年,他家就送他出京去外头学武了。”皇后道,“谁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你正要选驸马,他就回来了。听人说,他生得很是不凡,又不是只知道拳脚功夫的粗汉子,文墨上也很通。你既然出宫遇着他了,倒也是有缘分的。”
对对对,很有缘分。
还好悦宁虽然说了一大堆,却并未把那个什么“一心人”的事情说给她的母后听。
要不然,她的母后还不觉得他们是命中注定天作之合啊?
可悦宁一点儿都不想讨论什么缘分不缘分的话题,她此时满心想的都是裴子期之事。拐带公主,私藏公主,还害得公主差点儿就……无论是哪一条,看起来都是离死罪不远了。
“母后让我先去见过父皇再说。”
“哦?你是要去为那裴子期说情?”皇后总算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了,但她露出了困惑的神色,“听你所言,虽说他的确没什么坏心,但还是好心办了坏事,你父皇要罚他也是应当,你又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