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明明是抢走了重要的“先生送的山楂糖”的强盗狐狸,明明只见过两面,这算什么啊?竟然为了这个让白大人一同涉险……蓦然之间,身旁多了一个对自己来说无比重要的人,感觉一切就这样不同了呢。不再能够不顾一切,以身涉险,感觉“守护”的同时,真正受保护的是自己啊。
“缁兰,快点进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换做是白三珀拉着自己了。缁兰急忙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偏厅门旁,他将身子往里探了探,偏厅中静悄悄的,两壁挂着字画卷轴,没有一个人。
“就从偏厅进去吧,左边的门好像可以通到寝房。”
听从白三珀的提议,缁兰贴着墙壁溜进偏厅,白三珀跟在后面。进门两步,左首是一个檀木香案,香炉中的香料已经焚尽,一扇门就在香案之后。
缁兰试探着将门推开了一条小缝,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外面是朱木护栏的长廊,看来长廊两侧都是起居的屋室了。他松了口气,白三珀在身后兴致勃勃问着“怎么样”。缁兰回过头,做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小心翼翼推开了门。
长廊也没有一个人,简直寂静得与大宅外观大相径庭。有些紧张地走在长廊,白三珀烦躁地抬手顺着额前碎发,一脸乏味:“不是吧,这空宅子里难道只有刚才两个人?”
“要是一直都遇不到别人就好了。”缁兰淡淡说出客观的见解。
“那多无聊啊,还不如去闯西郊的鬼宅……”
不等白三珀说完,缁兰忽地拉住了他的袖口。他略略一愣,随即也立刻发觉,细碎的人语声从前方一扇门扉中隐隐溢出,听不真切。不等缁兰确认,白三珀果断地拉上他,小心翼翼挪步上前,将耳朵轻轻贴上了门扉。
屋中也很静,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轻而沙哑,却又如一条纤细丝线清晰入耳——
“……说起来,那只狐狸还真是不详啊。”
两人顿时振作了精神,又将耳朵贴近了些。接着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重重叹了口气:“是啊。现在李大人也病下了,虽说术士已经下了封符,可总关在笼子里也不是个办法。我看,趁早设个坛杀了便是。”
缁兰浑身一颤,白三珀急忙晃了晃他的肩。缁兰回过头愧疚地望着白三珀,这时,老人又开口了:
“这万万不可!妖狐并不是肆意作乱之物,莽动反会引来重大灾祸。现已伤它甚深,还是细细回想,做过什么引来妖物作祟,如何免灾吧。”
屋里沉默了一阵,中年人不安地开口:“我们哪能知道大人做过什么啊?说实话,做官的哪能不做些昧心事?怎么就偏缠上了他?但愿不至连累到我们就好。”
“长久下去不是办法啊,”老人像是重重敲了一下木桌,“咚”的沉重一响,“看大人的病也不见好,而且又偏只是发些小热,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补救。现在笼子放在正厅,谁都不敢靠近……”
白三珀轻轻地“啊”了一声,笑眯眯地向着缁兰做了一个“作战胜利”的手势。正厅那么明显的地方,早知道直接去就好了嘛。
屋内的谈话还在继续。中年人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屋里“喀”的一声:“不过,说起来,前几日李大人上山狩猎,会不会就是……”
两人正专注听着,惊叫声突然在耳边如惊雷炸响——
“什么人?!”
于是开始了大逃亡。
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缁兰拉着跑过了转角。身后两名路过的小厮紧追着两人,屋里谈话的两个人也追了出来,一时之间形势完全大逆转。缁兰左冲右转,随着“抓贼”的吆喝,不停有家人冒出来,“追兵”人数成倍增长。
“开,开什么玩笑!这宅子不是没人吗?!”
那是你自己下的奇怪断论啊……身为被追打中的“贼”,缁兰表现得十分敬业,还拖着个白三珀,几个动作之下,已经将那一大群人甩在了后面。
“等等缁兰!往正厅跑!”
眼见就能逃出宅子,气喘吁吁的状态下,白三珀还在冷静分析着。缁兰没有答话,脚下已然转了方向。踏过长廊,转过一个弯,正厅的朱红木柱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