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萤身上一冷,面上仍然波澜不惊,声色不动。
“你隐瞒身份进宫是为了查探你父亲的案子。而你刻意的引起本世子的注意,执意要留在王府,却是在宫中探查无果,转而将主意打到了安王府的头上。本世子说的是也不是?”
他如墨的眸光深沉幽冷,却又带着洞悉一切的锋利,毫不留情的剖解着面前女子苦苦隐瞒的秘密。
苏流萤除了脸色多了几分惨白,神情自若。
她抬头看向榻上的男子,惨白的脸色衬得一双眸子漆黑发亮,里面似乎燃动着一簇簇熊熊的火苗,转眼,又化作一潭枯井,死寂无波。
她白着脸一字一句道:“世子爷聪慧无双,凡事看在你的眼里,都不是偶然。我若说当日一切都是逼不得已必成了狡彻之词,但世子爷不要忘了,当日将我带进府的,可是世子爷自己。”
欺瞒犯上是砍头大罪,苏流萤非但不会担下这个罪名,同时还将问题抛回到楼樾头上——
若不是他主动带她回去,后面的跳荷花池,假装侯府婢女进府的事也就不会发生。
这样推搪责任的手法虽然卑劣,而且必定会惹怒楼樾,但对苏流萤而言,眼下保命最为紧要。
果然,听了她的回答,楼樾幽冷的长眸眯起,唇边勾起了最危险的冷笑。
☆、第22章 一笔勾消
从榻上起身,楼樾赤脚踩在地毯上。他在苏流萤面前蹲下,伸手抬起她的头,一双幽冷寒戾的眸子冷冷的照进了她的眸子里。
怒极而笑,他倾身向前,勾唇缓缓道:“好,之前一切都是本世子自作自受。那——宫道上你躲进本世子的披风,对本世子肆意轻薄,可是本世子让你这样做的?”
捏着她下巴的手带着微微的凉意,说到‘轻薄’二字时,大拇指似有若无的碰擦着她的脸颊,意味深长……
两人离得这般近,他吐出的气息轻轻的喷薄在她的脸上,鼻间全是他身上清洌幽深的味道。眼神凌厉深邃,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的亮光,慑人心魂,让人不敢直视。
她慌乱将眼睑低下,白着脸颤声求饶:“奴婢不敢……不敢轻薄世子爷,还请世子爷宽恕。奴婢感激世子爷救奴婢回府,更是感激后面几次三番的相救……只是我……我如今身不由己,命如草芥……来日,来日有机会,必定报答世子爷,万死不辞……”
两人靠得这样近,若是让人闯进来看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然而,楼樾却一点放开她的意思都没有。
非但没有松手,身子压得更紧。
直到此刻,一直镇定自若的她彻底乱了阵脚——
且不论她之前走投无路之下,确实对他有过轻薄之举,他理应向她报复索回,就是直接要了她的身子,她也挣脱不了……
身子抑止不住的颤栗,小脸也失去了神采,如秋水般的明眸此刻死死闭着,睫翼染上几滴晶亮的泪水,如晨起草尖上的露水,微微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滴下落进他的手心里……
骤然,身上的压力消失,下巴上的力道也松开。她后怕的睁开眼睛,楼樾已松开她,回到榻上重新躺好。
“消失的三年,你去了哪里?”
楼樾端起小几上的茶水灌下,再随手拿本书翻开两页,仿佛方才在这个营帐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刚刚松过一口气的苏流萤,听到他这句话,又怔住了。
四年前的那场大火,让天下人都以为苏家彻底灭门,以为她也死在了火场里,因为,那场大火正是从她的闺房兰亭阁烧起的……
眼眸里涌现火光,往昔的一切,以及三年岁月间的过往都像那日兰亭阁里的大火,在她的心中燃烧……
压下心头的悲悸,苏流萤抬头看向榻上的人,脸上写满疑惑,不明白楼樾为什么要打听她三年间的去向?
她沉默片刻,浅浅说道:“四海为家!”
这样的答案明显是敷衍,可楼樾想要的却是一个真实的答案。
“消失的三年,你去了哪里?”
语气加重,楼樾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
“世子爷,奴婢方才已说过……”
“如实回答,你欠本世子的所有恩情就此一笔勾消!”
他的眸光再次看过来,一瞬不瞬的停在她的脸上,眸光坚定而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