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知道你的往事后,我更觉看不透你。二人说断便断,七年间当真未有半分联系,你说起他来能如此平静,陌生人一般。”淮锦看她:“当真与他连半分情谊都不再?”
“……”青止抿嘴轻笑,摸起头上盘水玉簪,轻散三千发丝:“这盘水玉簪,是重华送给我的,送我的时候是个旧物,我留了很久。有一次放置的时候心里有事烦扰,摔到了地上,我费了有些时日才将它修补好。”将发簪慢慢放在桌上,她才又道:“发簪是发簪,虽有缝隙,也算是修好了。”
“重华曾说我情深意浅,我看此话,半分不假。”青止抚着桌子笑道:“与你说这些是想要你明白,世间如此长,曾有深爱一人相携过,虽无什么好结局,我也不怨。”
“算了吧。”淮锦手间把玩着盘水玉簪,重又还她:“若是我,我便怨天怨地怨不守诺之人。”说完将手中青果扔在桌上:“重华托我捎给你,叹方那边还有些事,我就不陪你了。”
青止听她闭门远去,眼角慢慢溢笑,身后窗因风微开。
他是常轩,可亦是他人眼中风骨凛然的仙界上仙,是曾要了自己性命之人,是使得魍魉灭族之人,是现在处心积虑要压制昧谷之人;自己是因他失了双目,损了身子,那一日日诛心之痛历历在目;可亦是因了自己,常荃上仙被陷害而亡,不得昭雪。他不记当年事,想来甚好。相念于他,总好过两人相缠难断、相思成错。
他若有难,便是我有难;他若拔剑而对,我便拔剑相还。
青止将青果轻放于口,皱眉轻嘶,不过须臾间摸了摸脸边湿意,轻笑:
“这次买的青果甚酸了些。”这妆容,轻易间便化了。
都道情深意浅,于日日思你如初,于月月独身对影。可花下月下,云边林间,不言往事,不言你。
“淮锦多年来藏了不少好东西。”青止将手中之物递过去,轻笑:“眼看不清楚,不过这纹路尚能摸得。八云纹,甚配你。”
重华将面具接过握在手中,心下了然:“八云纹是天界独有,世间难有,她如何肯给你。”
“我答应她,让她此事后跟我们回昧谷。”青止笑着皱眉,口中轻叹:“只是我可记得,三川长老甚是不中意她。”淮锦虽为女子,生性顽劣,又于上云清酒处出落得一身本领,曾为盗得昧谷青天戈与三川长老有过过节。自己那时尚且身在容桑仙域,是于前几年识得淮锦后,偶然间听她讲起的。她便是如此,明知自己是昧谷之人,仍能边饮酒边拍桌子笑着三川长老被割断的胡子。
“祭台附近如何?”
“虽密,却疏漏百出。”重华淡淡道,将窗子关的紧了些:“表面功夫本应做给我们看得,但太多疏漏之处,我疑有诈。怕是哪里走漏了消息,等着我们今夜动手。”
“无妨,只你一人,他们便应付不来。”青止笑看他,听着窗外风打声厉:“自小便是我要你穿那玄色青色衣物,这么多年,你可曾腻了。”
“看不清你,也不知道你这五年可否换过别样衣物。”
“我只穿你见过的。”重华将她手心搭在自己胳膊上,淡笑:“这尚是你去容桑仙域前亲做的玄色锦裘,你可还能摸出来。”
青止轻皱眉:“我记得肩膀处破裂过口子,你怎么还穿着。”
“我闲来无事,便缝补了。”重华试着她体温多凉,皱眉道:“寸萝呢,你是不是好几日都未碰过。”
“今早上还喝着糖水吃过了。”青止挑眉,将腕间衣裳撩开,放在桌上:“不信,你试。”
重华轻摇头将她手腕拿下,细细整理。她敢如此,便证明此话不假。但前几日是否吃过寸萝,便不得而知。自五年前,她的身子便总须服用寸萝休养。虽然现在无甚大碍,但寒天下之中她本就体弱,这寸萝便是再酸苦,也要她日日服用。
“离大典尚有几多时辰,今日八部族国库大开,不如,我们吃酒去?”青止歪头看他,世间佳酿不少被八部族各家各户珍藏,只为每次大典所用,虽也要花银子买,但这买的可是平日里买不到的上好窖酒。
重华轻扶她肩处:“好。”
“那就来上二斤。”青止听那卖酒人说书般向众人谈着扁担中的佳酿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