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康年被官家下了禁宫大狱,徐家眼看着要树倒猢狲散,贺家那种家族根本不会允许徐应桐进门,所以信誓旦旦说要回家找爹的贺添,下场就是被无情呵斥并禁足。
贺添与徐应桐的事就这么先搁置下了,虽然吉凶未卜,但官媒衙门不得不将日程提到采选一事上来。
叶长安这日一上职就瞧见桌案上摆满了采选者的画像,倒也不只是她,所有人眼前的都不少,看美人这种事,早知道应该让花蚊子来,她实在不怎么在行。
按照要求,她须得核查所有人的户籍身份,以及根据每个人的品貌来进行初步筛选,这些采选上来的人皆是按照地域来划分的,配备每个人的介绍与画像,她们需在他们的登记册上画圈或是点叉。
方媒官此时忽然凑过来,翻看她手上的名单,“长安那,累了吧,你若是看不下来,我帮你一部分也是可以的。”
叶长安眉头微动,这帮妇人从不无事献殷勤,不知又在打的什么主意。
“不劳方媒官,我还做得来,您那不是也好多吗?”
见她还不走,叶长安又问,“方媒官是有事吧,不妨直说。”
叶长安这样问,其他人不约而同的往这里看,有媒官说道,“方媒官你这就不应该了,哪能干扰人家叶媒官的名单呢?”
这人说话带着酸,好似她也想来却被方媒官抢了先一样。
叶长安大概是想明白了什么事,她们一定有自己想要留存的人,又恰好轮到她的手里,所以想来让她画叉留下。
都跟这憋着那。
“长安跟你说呀,我家有个外甥女,正到了婚配年纪,所以啊我就想着看看这里头有没有合适的郎君,横竖也要留下来不少,去伺候人怪可惜了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方媒官但凡提到什么亲戚,指定是跟河南郡府里挂着钩,这所有的名单都是从河南郡府派发下来的,不定是哪位贵人瞧上了谁,然后跟河南郡府里打过招呼,只等着画叉留人。
其他人心知肚明,唯有叶长安不知内情。
“哎呀,这个郎君不错啊,长安你说是不是?”方媒官找出一个郎君的画像来,满意的合不拢嘴,“这个也不错,都要挑花眼了。”
叶长安瞅了一眼,岂止是不错,那是相当不错,这几个郎君若是留下来,那其他人就都不必上报了。
所以说当官家有什么好啊,选个美人还要底下人先挑,他只能用挑剩下的,多么可悲。
“长安那,这几个一定给我留下啊,你放心,改天一定请你吃喜酒。”
方媒官各种嘱托,叶长安微微一笑,没说留还是不留,“那就先谢过方媒官了。”
她脑袋进水了才会听她的,后续万一有什么事,担责任的就是她,像这种只要眼睛没瞎就能分辨出来的人,留下才叫祸患。
是以叶长安毫不犹豫的在上头画了圈,给了通过,后面谁留下那是他们的问题,麻烦便寻不到她头上来。
其实她不知道的暗箱还很多,比如各州郡里有着重举荐上来的人,通常都会在他们的登记册上留下记号,这时候经手的人就会心知肚明。
再或者有一部分特定的人,这部分人通常是某个地方官借花献佛呈上来的“贿赂品”,也就是用来献给哪位上官的,时下的贿赂品送的非常有讲究,金银器物是俗品,得顺着上官的喜好来,大多数士族贵人比较忌讳金银器物,认为那是下品人才会喜欢的东西,他们的品味高的虚无缥缈。
但有一样是百送不错的,那便是俊俏的郎君,时下贵族中人,好男风者比比皆是,谁家府中都有几个俊俏郎君,没事拉出来跳舞唱曲助助兴,还能转送别人,好用的很。
便是官家身边亦不缺男宠,虽然并不像其他人那般痴迷,可时不时还是有人会呈送到宫中。
是以可想而知这许多郎君之中,存了多少内幕在里头,娘子们自不必说,大部分是要进宫的,不进宫也会分流到各家族中,一个个都是呈上来的棋子,内情多着呢。
赵媒官目睹方才一幕,心里有自己的盘算,按理她们经手的还要再上她这里审核一遍,也就是说她会再次筛选以示公平,这一层筛选基本属于走流程,除了在没有标记的那部分里头挑挑捡捡,其他的皆会按照之前的批示照搬,不做修正。
叶长安是实诚的根据自己的标准来的,有不少做过标记的都被她报了上去,赵媒官要考虑的便是是否要按照她的批示来,因为她并不知道这有没有关系到秦将军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