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别提了,柔然人忽然攻城,我们根本猝不及防,城中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人,我们还未来得及家去看一眼,若不是有位东都来的上官顶着,我们怕是早就成了一盘散沙。”
孔小刀鼻子一酸,这就挣扎着要回家去看一眼,他一巴掌打在吕二口脸上,“吕胖子快给我起来呀,不知道家里乱成什么样子了吗,柔然人都进城了,我们都要完了!”
十四五岁的少年,内心还未坚强到可以承受一切,却又不得不强忍着满腔的酸楚,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站起来,“那位上官在哪里,我非要去杀光这群蛮子不可。”
如果有可能的话,孔小刀很想回家里看一眼,但是所有人都告诉他没办法回去,城中几乎已经被柔然人占领,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纵使有所向睥睨之能,也不可能穿过这重重险阻。还有那位东都来的上官,看上去无能的很,居然也拦住他的去路,他们凭什么都拦住他呢,满腔愤怒的少年并不能明白。
“果然是初生牛犊啊。”文子欺累成了孙子,无限感慨的看着想要上天入地的小崽子,“你要想去喂柔然人的刀,我保证不拦着,牵挂家人嘛都能理解的,去吧去吧……”
孔小刀死死握住手里的钢刀,眼里的愤怒随时都能聚成一把小飞刀,然后直接在文子欺身上戳个洞,没有人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他此刻宁愿死在柔然人的刀下,也绝不能认命的等在这里,然后听见亲人死去的消息。
于是他毅然决然的冲向城中,不顾任何人的劝阻。
文子欺才不会在一根筋的傻子身上浪费时间,年轻人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撞着撞着就学会转弯了,如果那小子还能活着回来的话。
其实文子欺现在比谁都想撂挑子撒手,若非记挂薛六那个蠢货,他早就拍屁股走人了,那家伙命大,不会这样容易就挂了吧?
一刻过后,薛六领了一波人聚集到城门口,皆是他路上救下的百姓,其中就有挨了好几刀的孔小刀,以及花容已失色的张知贤。
他找到文子欺,跟他了解了城外的情况,神情非常严肃,“怪我没有提早想到,现在看来已经没法出城了。”
“出城?”文子欺哼了一声,“如果不怕被剁成肉馅的话,可以试试,这些人没一个能指望的上,我看啊,咱俩趁早跑了得了。”
薛六看向身后的百姓,“有没有人愿意留下来守城的,愿意的站到这边,不愿意的我会让人送你们去县衙暂避。”
他没有给人犹豫的时间,几个弹指的功夫,没站过来的人便要通通被送往县衙,张知贤赖着不肯走,她手被烫伤,一路跟着薛六死里逃生,在她看来待在薛六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但是薛六不留无用之人,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她的要求。
其实留下的寥寥,其中还有身负重伤的孔小刀,他险些被柔然人砍死的时候,是薛六救了他一命,他不知道这个一直沉如一谭死水的皮匠有多少本事,但是他现在很愿意配合他,这个人身上莫名有种让人信服的气场。
“薛大哥,我虽然受了伤,但我还能撑住,我想留下做点什么。”不觉间,孔小刀已经改了称呼。
薛六不置可否,在他眼里就只有生死两种区别,不存在受伤与否的问题。他眼睛搜寻着留下来的人,默默计划着什么的时候,没忘了找叶长安的身影,他一路逃出来,皆没有发现她的踪迹,这丫头机灵的很,逃命该是不成问题,就怕她去犯傻。
“薛六!你不是跟我们老大在一块吗,我们老大呢?”清醒过来的吕二口听闻薛六逃了出来,忙不迭过来找寻叶长安的身影,可他找了半天却十分失望,叶老大根本没有逃出来。
孔小刀老早就想跟薛六提叶长安的事,可是几番挣扎都没张开口,没有人比他知道城里的严峻情况,人家好容易逃出来,如何能要求人家重新返回去救人呢,他死死拉住吕二口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你干嘛啊孔小刀!”吕二口狠狠甩开他,“你都不关心老大的死活吗,你难道不想想她为什么现在都没出来吗!”
叶长安好歹比他们有用,一个人跑出来的机会很大,没出来的原因只有一个,肯定是回头救人了,吕二口当然也记挂爷娘兄妹,可是他没有本事回去救他们,他还知道但凡有一丝可能,叶长安定会代替他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