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二口大号吕松,由名而知,其爷娘对他的期望多么感天动地,然而眼下来看,除了脑袋生的尖翘如松尖,其他没有一处在期望值以内,又因其行二,便得了一个吕二口的外号。
他要去寻的孔小刀,正是昨日十里坡的另外一个小崽子,俩人只十四五岁的年纪,自小就爱跟着叶长安瞎混,虽然不大干什么正经事,但彼此都当自家兄弟待,但凡谁有点事,皆两肋插刀不在话下。
孔小刀大号孔昭,家里开的是铁器铺子,自小就爱摆弄刀剑兵器,小刀之名便是由此而来。孔小刀这会正在铺子里打制一把新的刀,就只穿了个汉襟,半光着膀子干的热火朝天,老远瞅见一个陀螺似的东西滚过来,便放下手里的家伙,一边擦汗一边走过去。
“你家是指望不上你这个闲人了吧,见天的净看你滚大街了,能干点正事不?”
吕二口喘匀了气,才道:“就是正事来着,昨儿咱俩不是威胁孙子,让他回家别乱放屁吗,这孙子到底把咱老大给卖了,今儿一早他娘就去官媒衙门闹。”
“这事全常乐县都知道了,没旁的事我回去干活了啊。”
“听我说完呐!”吕二口凑过去说,“孙子他又让人给绑了,你说这事是不是蹊跷,不是咱的人干的,常乐县还能有谁跟他过不去啊!”
孔小刀一怔,“又绑了?挺会挑时候啊,也没准是他惹到别的什么有头脸的人呐,这小子天生挨揍的命,不稀奇吧?”
“稀不稀奇瞧一眼不就知道了嘛,反正我感觉这里头有事,没准跟叶老大就有关呢,你难道不好奇是谁替咱出了这口气吗?”
孔小刀想了想,回头披了件衣裳,便跟吕二口偷摸去孙家打听事去了。
正文 004擅入者
叶长安这厢跟薛六上户籍,见他原籍填的是长安,方想起他晚上说的却是真的,心说大地界出来的人落魄到此,到底是怪可惜。她在一旁瞧的刻意,细瞧了几眼他手指上缠的布条,某些做手工的人,有时候会特意保护常用的手指,但也仅限于仔细之人,老皮匠那会可没这毛病。
鉴于他的一双手生的实在是好,故而这毛病也就无足轻重。
他今日倒是没穿木屐,身上穿的依旧是长袍,晚上看不仔细,白天这么一瞅,并没有想象中邋遢,随意懒散中透着那么点仔细。
是个怪有意思的人。
“叶媒官有甚指教?”薛六放下笔转身看她。
“没有,就是觉得郎君的手生的不像是做活计的手。”
薛六低头看了一眼,“不做活计难不成当摆设么,你要是夸我,我可以虚心接受。”
油滑,叶长安在他脑门上又加了一层标签,从他手里接过户籍本子,“稍等。”
叶长安去替他走程序,薛六便在原地等她,一旁主簿抬头看他,问道:“郎君可是拖了叶媒官说亲事?”
薛六眉头一动,“正是。”
主簿脸上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郎君那,我劝你啊还是另寻一个媒官的好,这位可是常乐县里头出了名的恶媒,胡乱牵线搭桥,强买强卖,不同意就上手,说个婆娘至于这么跟自己过不去嘛,我看你还不如应召采选呐!”
“竟是如此吗?”薛六表示讶异,“我瞧叶媒官人还不错吗。”
“我问你啊,她与你说了谁家娘子啊?”
“渔溪坊张屠户家的。”
“哎呀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张家招的是上门女婿,你要是娶了他家娘子,见了祖宗都要被戳脊梁骨的呀,何况他家那位老姑娘,长的是挺好,你想想那么好的条件为什么还没嫁出去那,没人愿意娶的呦!”
这张家姑娘在主簿口中,顿时成了豺狼虎豹红颜祸水,谁娶了都要倒八辈子霉的光景。
叶长安正在县令处磨牙,县令大人看着户籍簿奇道:“这个薛六竟是西京出身那,而且居然才二十出头,我还以为要年过三十了那!”
叶长安没睬他。
“长安那,这媒你就别给他说了,我看就应召采选吧,难得还是西京出来的,总能有点可取之处吧,你不知道我最近愁成了什么样子,咱们县里头,稍微拿得出手的郎君们都不愿参选,愿意去的吧就全是歪瓜裂枣,我上报的名额都要不够数了!”
县令大人一边声情并茂,一边试图去拉叶长安的手寻求安慰,被她一巴掌拍开,“怎么个意思啊县令大人,符合条件的皆要参加采选,歪瓜裂枣里头也有歪的像样的吧,顺着模样挑呗,薛六又不在采选之列,你作甚要强买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