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浮薇看了眼四周,见只一个伺候茶水的小童,同他客套了几句,就说:“你怎么过来了?我记得你不是济宁人氏吧?过年居然没回去吗?”
“家里左右也没什么人了,邹府待我也不坏,就索性留下来过年。”欧阳渊水道,“也是想着你这边寂寞……说起来你可真没良心,我还指望你先去看看我呢,谁知道等啊等,你宁可在这小院子里发呆,都没有过去看我的意思。我怎么办呢?只好自己来了。”
郗浮薇啼笑皆非道:“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去看你做什么?”
欧阳渊水道:“嗯,这是说我应该给你个名份吗?”
“大过年的,平平安安的有什么不好?非要逼着我教训你吗?”郗浮薇睨他一眼,打发了那小童出去,低声道,“你是闲着无聊跑过来呢,还是有事儿跑过来?”
欧阳渊水说道:“大过年的,你就不能顺着我的口风说几句好听话哄哄我?”
“你眼光还是蛮不错的。”郗浮薇立刻道,“好了说了好听话了……你也该说明来意了吧?”
“……你这个人。”欧阳渊水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才收了应天府那边的消息,觉得头疼,过来找你们商量下?”
郗浮薇疑惑道:“应天府的消息?我还没听大人说呢!是什么?”
“汉王赵王,要拼命了。”欧阳渊水难得收起戏谑之色,瞥她一眼,沉声道。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口是心非?
“拼命?”郗浮薇闻言挑了挑眉,“怎么陛下已经下定决心了?”
欧阳渊水“嗯”了一声:“解缙绅虽然下狱,其言犹在帝耳之畔,大内消息,陛下有意正式册立皇长孙为太孙。”
皇长孙是太子的嫡长子,如果他成了太孙的话,那么太子的储君之位就等于多加了一道保险了。
这对于太子是件好事,对于汉王、赵王,却是不折不扣的噩耗了。
“年前解缙绅下狱,罪名据说就是‘伺上出,私现太子’。”他呷了口茶水,继续道,“你一向在山东大概不知道,永乐三年的时候,陛下打算立储,曾经召他入宫商议,那会儿陛下是想立汉王的,只是他说这个先例开不得,若是开了,往后的皇室只怕都要骨肉相残了。当时陛下脸色不太好看,他就说‘好圣孙’,陛下才见笑颜。所以去年他下狱时,汉王那边很是欢喜,有人就说陛下既然厌弃了这人,只怕也不会再在乎他的话……然而皇长孙到底是大了,不再如幼时那样得靠重臣开口提醒陛下他的存在。”
郗浮薇揣摩这话的意思,微微一笑道:“还是陛下疼爱皇长孙,否则去年亲征塞外,何以未用汉王、赵王,却唯独让皇长孙坐镇顺天府呢?”
去年皇长孙才十二岁,永乐帝与其说是让这孙子坐镇后方,倒不如说是专门磨砺他,顺带给他长资历。
栽培之意,溢于言表。
如此即使对太子不怎么喜欢,为了孙子的前途,永乐帝也只能继续让太子主持东宫了。
“如今陛下亲征已经凯旋而归,国中的大事,最被上心的就是开河。”欧阳渊水说道,“按照宫里对二王的了解,断不可能因为陛下心意已决就放弃的。只是二王毕竟是陛下的亲生骨肉,就是太子对这两个同胞弟弟也是素来爱护,有些话别说事情还没发生,即使发生了,也不是我们底下人能够说的。也只能自己小心点了。”
郗浮薇不解的问:“陛下既然都心意已决了,这会儿还要在开河上做手脚,这不是存心引陛下雷霆之怒吗?”
“陛下下旨开河,乃是为了迁都。然而就算没有迁都这回事,为了北面的战事,这运河也是该开的。”欧阳渊水解释,“毕竟海上风浪大,稍有不慎,就是船毁人亡。如果运河开不成,迁都的事情且不说,单是北面用兵的遗祸,也足够二王养贼自重,到底他们的武功是实打实的。”
虽然说永乐一朝骁勇善战的将领也不少,但不管是太子还是皇长孙,喜好都是偏于文事。
永乐帝统共就这么几个儿子,如果烽火再起,不用汉王跟赵王的话,兵权尽委外臣,怎么能放心?
总不能次次自己亲征吧?
皇长孙都要议亲了,永乐帝再老当益壮,又还能亲自冲锋陷阵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