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都不单纯,当所有的人心都已沉沦,天真与单纯就成了一种罪,不被容许存在,如她这般,不管到哪儿都只有吃亏的份。
望着蓝又姗不造作的哭脸,厉宇书竟然想笑——不是嘲讽的笑,而是甚觉可贵的笑。
他忽然觉得庆幸,与自己一起受困于此的人是她,若不是她,恐怕他也无法脱困,更不会经历这些颠覆既定价值观的冲击。
厉宇书轻拍她额心一记,说道“我不是厉害,这些都只是经验累积。再说,这样的考验比起我过去所遇见的,都只是小菜一碟。”
毕竟过去他肩上担负的,是上千员工的生计,是价值上百亿,关乎两世代的家业,而眼下,他只需要担心这个女人。
来到这里后,他复杂多变的世界不断缩小精简,到后来只剩下她。
如今,他只需考虑她一个人,肩上只需背负她一个人。
这个小秘书,就某种意义而言,成了他的全世界。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绝对不能失去斗志,因为那是致胜的最关键。”
闻言,蓝又姗收起了积蓄满眶的泪,抿紧粉唇,用力的点了点头。
“真的是豆腐脑袋,单纯得要命。”厉宇书笑了,低垂的眼湛泛柔光,这一幕闪耀如金,令人浑身酥软。
蓝又姗怔望,心底好似有什么溶开,蜜一般的甜滋味倾覆了整个胸口。
啊,有人能够依靠的感觉真好!即便天与崩地塌,也有人为她挡住。有时,女人渴望的不过就这么多,其余的并不奢求。
当她犯错时,一个男人愿意挺身而出,在错误中引导她,在她失志痛苦时,毅然决然扛起弥补过错的苦差事,这样的男人,教她如何不心动?
数日后,厉宇书态度极为审慎地开起家庭会议——
他目光炯炯地直睇杜若,气势威严地说“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必须借用你的帮助。虽然我还不知你究竟是敌是友,但你既然想跟着蓝又姗,应该也不会想见到她饿死。”
嗅出他眼中闪灿的挑衅,杜若勾唇,“蓝主子的事便是我的事,我自当义不容辞,一定会全力以赴。”
隐约读出两个男人间互看不爽的讯号,蓝又姗不安的左顾右盼。
真奇怪,她明明已经解释过,杜若喜欢的是男人,厉宇书为什么还老是喜欢针对他?
这位大爷真的很难搞欸。
“如果你肯做,那是再好不过。”厉宇书嘲讽的挑高嘴角,续道“你待在宰相府这么久,应该也认识不少权贵世家的男宠。”
“确实是认识几个。”杜若老实答道。
“我相信这些男人,就算再怎么得宠,还是想着有一天能脱离女主子的控制,是吧?”
闻言,杜若眸光一闪,没否认亦未承认。
厉宇书又说“我读了几本坊间人士自编的泽兰天朝史,发现泽兰王朝过去也有过男宠想造反,推翻女人治国的革命事件。”
“哇,你连历史书都读了!”蓝又姗惊诧。
“是又如何?”杜若不以为然。“那些人不过是痴心妄想。在这里,男子永远斗不过女人,我们永远只能是奴仆,好一点就是宠儿。”
厉宇书轻蔑一笑。“没错,那些人想从政治上下手,推翻女人当家的制度,当然是蠢得可以。这里的男人已经被调教成只懂得绣花调胭脂,要不就是下厨做糕点的废物,政治也不行,做生意也不行,这就是为什么那些泽兰女人能够一直将男人踩在脚下的缘故。”
杜若没反驳他,沉思的表情似也颇赞同这席话。
“这里的每一条活路,都已经被女人堵死,要想从这些女人身上赚到钱,机率非常小,所以我们要从这里的男人下手。”
“这里的男人?”蓝又姗讶呼。
厉宇书目光灼灼,笑亦自负的说“没错。我打算开班授课,教这些男人怎么经商,再透过这些男人去帮我们赚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杜若微微皱眉。
“你不须明白太多,你只要负责找上那些有心脱离男宠身份的男人,想办法让他们来这儿听我说课,我自然就有办法。”
杜若不喜他狂傲的口吻,可见他两眼灿亮、信心十足,蓝又姗也对他满心信赖,眼下也只能听命于他。
“好,我一定会让那些男人来这儿。”杜若点头应下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