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差点忘了,谭本霖有事去宜兰五天,今天是第四天……
揉着眉心,一屁股又坐回马桶上,疲倦感让章妍琦毫无食欲,毅然决然放弃中餐,让自己躲在充满私密性的厕所里直到上工。
唉,等一下要怎么当着检验小姐的面“责骂”领班呢?伤脑筋……
厕所的公共大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章妍琦继续坐在隔间里,动也不动。
“喂,你们今天早上有没有看见课长站在检验室外,皱着眉,一副准备找我们碴的模样?”
章妍琦听出说话声是她家的检验小姐。
“有呀!奇怪了,为什么她老是对我们的检查手法挑三拣四?吃米不知米价,她要不要考虑当一天的验料员,体会一下检验员的辛苦?还有,她要我们全检、有问题又不能退货这件事真的好愚蠢,不知道她的脑袋到底装的是什么?”
“唉呀,在上位者不懂下位者的辛劳咩……想想看,她只要优闲坐在办公室里打打字、写写报告,偶尔出来走动走动‘视察民情’,表现出有在认真做事的模样,轻轻松松领高薪、拿绩效、领股票,何乐而不为?”
呱啦呱啦呱啦呱啦——
小姐们把珍贵的休息时间耗在抱怨上,谁也没想到她们所抱怨的人,就在她们身后的厕所隔间里,因为她们,刚被经理劈头痛骂一个多钟头。
累。
不只身体疲倦,心灵也疲惫得不得了。
身体里仿佛塞满几百公斤的砝码,让章妍琦只能慢慢拖着脚进入社区、穿过中庭——
“财委晚安啊!”晚餐后带着小孙子到中庭玩的李奶奶向她打招呼。
“来,幼幼,向阿姨打招呼。”
“姨晚安。”小孙子奶声奶气地喊。
章妍琦只是点了下头,一声不吭往A栋楼前进,累到无法像先前那样,还能撑起精神说声“您好”。
不只被经理骂了,还听到属下抱怨她的言语呀……
主管难当,被人不满是人之常情,她也曾经听见针对她的批评,只是今天的状况却是因为底下人员疏失而被长官痛骂,这让她有种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替她们挨骂的委屈感,然后深深无力,继而想放声大哭。
噢,拜托,为了这点小事哭?省省吧!抗压性有没有这么低呀!
她这样唾弃自己,强打着精神直到下班,比平常早一个小时离开公司时,还招来警卫先生的惊异眼光。
章妍琦进了屋子,打开客厅电灯,砰地跌入沙发里,什么也没办法想。叮咚——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了。
是谁?
她想不出谭本霖不在,这时候还会有谁来找她?
她不想开门。
叮咚叮咚——
来者不弃不馁,执意要她开门见客。
可恶!混帐!是哪个王八蛋!
章妍琦眉头皱出烦躁的褶痕,一把扯下发圈,抓乱头发,踩着重重的步伐
来到门前,把门一开——
“晚安,小姐。”依照计划应该是星期六傍晚才会回来的谭本霖笑吟吟地与她打招呼,身后拖着一只行李箱。
章妍琦呆站半天,看着谭本霖,一整天的委屈与难受突然在她心口波涛翻腾起来。
她把嘴唇用力抿成一线,僵瞪着门外的男人,好像如果不这么做,她就会崩溃。
“小姐,开门。”谭本霖敲敲铁门,脸色逐渐凝重。
章妍琦不知为何,瞬间领悟他出现在门外的理由。
他是来安慰她!
她浑身紧绷、戒备起来。
不行。不能开门。她不能依赖主委。虽然她好希望能与主委分享坏心情,但是自己的事情必须自己解决,自己的坏情绪必须自己找出口宣泄。何况被员工骂真的没什么,她只需要一点时间就可以恢复——
谭本霖的神情忽地放松下来,回归成笑颜。“小姐,我们谈谈好吗?关于母亲节的礼品。”
对了,母亲节礼品……昨天三大箱、三十六串卫生纸已经到了,就放在会议室里,小卡片也已经制作完成,现在只差人工作业将卡片用缎带绑到卫生纸串上……谭本霖在临行前有交代她,现在他既然已经回来,她需要与他报备状况才对……所以,他是为了这件事,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