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阵里出来时,”爷爷似在回忆着什么,他有些不忍的看唐棣一眼,“唐府已被血洗了,全府上下,无一人幸免。”
“你亲眼见到我爹了吗?”唐棣仍然保持着理智,只是紧紧握着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巨大波澜。
“我赶到时唐府已是一片火海,被抬出的皆是化为焦炭的尸首,而且数量与唐府上下人口分毫不差。”爷爷从袖中取出几乎化为黑屑的粉末,递给他,“这是我在其中一具尸体的手上找到的,从未被烧尽的服饰和身量来看,都极似唐老爷。唐少爷,你可认得此物吗?”
唐棣捻起一把黑屑,像是要把它碾碎一般,而香气从焦枯的碎屑里散发出来,充斥着他的鼻尖。他忽然笑了出来,这个香味他怎会不知,这是舞茗的气味,他还记得他爹第一次闻见这个味道时满脸的惊叹和骄傲,他爹曾说过茶叶就像珍宝,要放在手心里珍藏,还说等他百年过后,一定要手握着舞茗而去,在烈火焚烧中散发出最浓烈的茶香。
“是谁?”唐棣握紧了拳头站起,声音颤抖却包含着绝对的狂怒,“是谁有这么大的深仇,要血洗我全府!”
一声响雷震彻云霄,白光照亮的他的脸庞苍白可怕的让人不敢靠近。
爷爷看着他摇了摇头,叹息道:“还不知道,惨案几乎是发生在一夜之间,等到有人发现冲天的火光报案时已经为时已晚。”
“呵呵,一夜之间,”唐棣的眼里满是血色,“一夜之间我就家破人亡,无一幸存。我不信,我要回宁阳镇,除非我亲眼见到我爹,否则我绝不信!”
“不可以唐少爷!”爷爷连忙拦住他,“宁阳镇现在人心惶惶,邢捕头咬定此事蹊跷非人力能为,必是是妖魔作祟,你现在若是回去,可能会为你招致杀身之祸的。”
“村长也认定我是妖魔?”唐棣认真的盯着他,决然道,“就算如此,我也一定要见到我爹。”
“唐老爷于我有深交,我不能救他已经抱憾终身,现在至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爷爷如此说着,双手开始飞快的布阵结印。
“村长,我敬你是我爹的挚友,卷卷的爷爷,我不可能对你出手。但是,如果你要阻挡我,那我只能破了你的阵。”唐棣将扇一开,将灵力凝聚至扇尖向爷爷的手心指去,他知道那里是阵眼,只要破了阵眼就能破阵而出。
唐棣不敢真的对他动手,只用了足以阻止他布阵的灵力,而那笼罩在他身上的阵光仿佛在加持他的力量,他一惊,想要收手却是来不及。爷爷抵御不了他的冲击,双手结印被打断,天罗扇径直攻向了他的胸口,爷爷一口鲜血喷出,重重的往后摔去,桌椅轰然倒地。
“发生什么事了?”屋内传来的巨响让不远处的卷卷和桃子一下子冲了进来。
“爷爷!”卷卷惊呼一声,连忙跑到神色虚弱,嘴角流血的爷爷身边,屋内桌椅被撞断,还有他脚边的鲜血,都在告诉她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村长我…”唐棣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他向爷爷走近,突然一道攻击向他袭来。
“不要过来!”桃子用箭冷冷的指着他,不让他上前一步,“先是伤了我师父,现在又是爷爷,你还想怎么样!”
“桃子,你要干什么?”卷卷看见桃子的动作,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满是泪水的眼眶再也不负重荷。
“你还要护着他!”桃子仿佛更生气了,握着箭的手绷得更紧了。
“桃子,把箭放下!”大哥充满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快步走到爷爷身边,检查爷爷的伤势,看到桃子仍然举着弓,不由加重了语气,“听到没有!”
桃子不情愿的放下弓,大哥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过来帮忙,去拿点开水来。”桃子看了唐棣一眼,转身跑出了门外。
“没事的。”大哥对一脸担忧的卷卷柔声道,伸手擦去她的泪水。爷爷只是闭目不语,呼吸略有些粗重。
“三姐,哪里有开水?”桃子正好撞到了进门来的二哥和阿李,连忙问道。
“开水在大堂就有,怎么了?”阿李看他着急忙慌的样子,加上刚才听到的巨响,更是担忧。
“我先去拿开水了,你自己看吧。”桃子着急又有些抱怨的朝门内一瞥,往大堂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