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也明白,好日子终有尽时,迟早我也会被族内当作叛徒铲除,现在的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分外珍惜所处的每分每秒。呼吸自由的空气,遥望远山的黛色,倾听清风的低语,细观虫儿打架,每一秒都可以權當一世。
每當斜陽西下時,偶尔挥舞段自創的剑法,任由劍光爍爍,和著漫目綠蔭飛舞,迷蒙了雙眼,時而也會踏著笨拙的步伐,跟著璃的旋律舞一段鳳來儀,也會時不時與璃一同共譜一曲竹林清唱,鳥聲蟲鳴將我倆重重包圍,在天籟般的世界里。
每每這種時刻,四周的空氣中總是漾著笑意,是一種幸福,也是一種虛無。
只是有一日,在笑聲漸漸遠去之際,我曾很认真的望著璃,吞吞吐吐的问出:“璃,我,我想跟你学武功。”然後是一脸的期待。
“嗯?为什么?”她有点惊诧,不明白为何我会有想學武功的想法,她已厌倦了杀戮,厌倦了由武功所引发的一桩桩血案。
“因為,因為我想变得更强,守护我要守护的人,不让他们再受到伤害。”從吞吞吐吐的口吻變得十分鑒定的口氣,我用满是堅毅的眼神凝视着离。她卻微微避开了,碧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犹豫。可随即又恢复了原初的柔和。
她沉思了片刻,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般缓缓的吐气:“学武功是可以,不过剑有两刃,即可救人,又可伤人,我只是不希望你卷入那些是是非非,迷失了自我。”
我垂下眼,想起以往的种种,由于自己的弱小,无力保护所爱的人,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在眼前消逝,也漸漸湮滅于夢境中,那种痛苦简直就是撕心裂肺;也正是自己的无能,即使在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友人离自己而去時不但无能为力,甚至連报仇都无力承担。那种挫败感,那种愧疚感一直压在心头,使自己一辈子都无法挣脱。
她看着我表情的变化,最终叹了口气:“要学的话,必须得从基本功学起,虽然你底子不错,但是基本功没有打扎实。”她停了停,又接著說“或许让你学点也好,哪天出入江湖,至少能够保全自己。”
听了她的话,不禁有點凄然,感到璃似乎已經預感到我們的分離,可我并不想离开璃。我只能直直的看着她,看她微微一笑,似乎想要拂去我心头的疑虑,寬慰说:“不过是个假设而已,不必挂在心上。”這让我稍稍安心。
白天,在璃的指导下,练功习剑,入夜,看著月色,聽著笛音,感受著自然的饋贈,总是在一片清明中收场。
可時不時的,總會有一些念頭閃過,關於過去,關於母親,關於那個曾經生活過的小小村鎮。在不知不覺中早已將自己的过往点点滴滴、巨细无遗的告诉了璃。
四平镇,一个偏远而又贫瘠的小村镇,总共不过百来人口,可是家家户户却生活和睦,邻里之间互帮互助,宛如亲人,而我就生活在這么一個祥和的村鎮里。
那里有我最最亲爱的娘亲,有从小打闹的玩伴,有热情的茶馆大妈,有亲切的肉铺大叔。生活虽然没有锦衣华食,可以说是过的有些艰苦,却很快乐。
改变,是从一个黑衣人来到这个贫穷的荒村开始。那个黑衣人就是我后来的师父。他在街上的茶馆旁和我相撞,在我道过歉之后却抓着我不放,让我恼火,对他一顿拳打脚踢,當然这些并沒有对他构成危险,他却突然莫名其妙的说要收我做什么徒弟。我尽力挣开他,不果,却在稀里糊涂之中,還是中了他的招,拜他为师,那時不过以为他只是无聊找点事情作作而已,没放在心上。
待到他日日来此地寻我,教我武功,我才意识到他原来他從來不開玩笑。在一段东躲西藏的日子后,被硬拖着学习些累人又無聊的基本功,自然又是赌气又偷懒,可渐渐地却在其中发现了乐趣。
师父虽然一身被黑衣所裹,毫无表情,教习时又极其严厉,可我知道他是一个好人,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而已。在一段日子后,他将天问剑賜给了我,说我以后肯定用的到,虽然我不知道他当时为何如此肯定。
纸毕竟包不住火,不久,娘親就知道我拜了一个外村人为师和习剑的事情,不知为何十分生气,使我遭到了一顿好打。并训斥我不要再和不明身份的人往来,更不要学什么武功,招惹是非。
可是我却屢屢违背娘亲的意愿,继续跟着那个人偷偷习着剑术,因为我堅信这样至少可以让我保护我所珍视的人。为此,还和娘亲赌了好几次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