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然,你回去。跟你师父说一声:这丫头是被我扣下的。”玄参逆光负手站着,根本没把未然放眼里。
未然也有感觉,他虽然在新一代弟子中资质是数一数二的,可在玄参面前他就不值一提了。玄参若是真心与他抢白霜,他恐怕是半点机会也没有,而如今他还能贴近白霜恐怕是玄参尊上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犹豫不决才有他的可趁之机。
说起来未然真是满腔的苦水,而且还是有苦难言的那种情况。所以他还未开口,白霜已经帮他下了决定。
“未然,你回去,我这边没事。”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玄参身边,他们和未然之间的空间就像隔了几重天一般,突然变得遥不可及。
未然撇嘴一笑,拂袖而去。
玄参觉得少了个人之后的空气变得宽松些了,回头看一眼垂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的白霜,轻松的心情慢慢浸染了些许愁绪。他是否做错了?他从前可以面对百万敌人岿然不动,现在却在眼前的小姑娘惹出的事端上感到心神不宁。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还端着从前英勇神武的架子岂不是该被这些后生晚辈笑话?
“玄参哥哥,未然已经走了,你别生气。”白霜虽然也有察觉点滴他的真心,但被她立刻否定了,在白霜心中玄参是无所不能的,不应该为了自己的感情之事发不值得的脾气。
玄参心里一软,转身面对着她。
很不巧,就在师徒俩大眼瞪小眼,哦不,是暗送秋波,唉,也不是,反正就是互相对视的当口,碧霄宫的司荣派她手下的徒孙摇红送了一只灯笼过来。
白霜看不惯摇红,但看在司荣的面子也就走到门口接下了。
“替我给司荣上仙道声谢。”在外头,白霜一向能做到得体。哪怕不算伶俐,却也不会失了礼数。
玄参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下不知是心疼这丫头呢,还是该表扬这丫头?那强扯出的笑脸迎人的确不是他所授的本事,这门本事也不易练成,谁不在红尘中栽过跟头、吃过哑巴亏,那是学不来的。
“今天是元宵,你在人间时玩惯了,本不该为难你学着我这样,但未然那边你还是少接触为妙。”玄参瞥了一眼彩色琉璃画屏制成的灯笼,金色布料贴着边,水红的流苏像白霜的头发一样顺滑。
其实在玄参眼里,这灯笼真和白霜相配!一个红火、一个清冷,衬得白霜有别样风姿。
“玄参哥哥……难道灯笼也不能收?”她瞧见玄参笔直的眼神,心里有些忌惮,怕他的火气还没全熄灭,要是自己一个不当心就像在火焰下喷一大口烈酒似的,别说到时候烫到自己,对玄参也不利,修道之人最忌讳情绪大起大落了。
“我还不至于如此束缚你。”见白霜怕他的样子,玄参皱起眉头,跺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进了书房。
湘帘一阵‘窸窣’声,透过竹片的缝隙,白霜见到玄参静静立在窗前的样子,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这缕寒风、这片竹林、这斑驳的光影,一切都与他隔绝开来。
白霜暗自摇摇头,虽说是自己惹得他震怒,他怎能真的这般消耗自己的健康?想着,她绕过书房,径直往湖心亭去了。她记得玄参喜欢在那里喝茶看书,也许那里还留有泡茶的工具。
第17章 惊生变故
如果说春天喝香片、夏天喝龙井、秋天喝铁观音、那么冬天就该喝些普洱茶,暖胃的。
白霜一心想着煮一壶好茶讨好玄参,一去湖心亭足有小半日,经过了几次失败的教训终于端上一壶她自己觉得还过得去的普洱茶赶到书房。
“玄参哥哥……”本来是害怕惊扰到玄参修炼,可是喊了一声不见回应,白霜皱着眉单手端着茶盘,一手掀起湘帘,竹片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书房显得格外突兀。
白霜一边注意着不要打翻茶水,一边还要小心翼翼地轻放下帘子,以至于走了这些距离都没有发现梨木桌前的玄参有何不妥。
“玄参哥哥。”见他一动不动的样子,白霜猜测他在打坐,也就住了嘴,放下茶水转身要走。但思索片刻又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煮的茶放凉了多不好,随即转身想凑到他耳边多嘱咐一句,但就是这一转身,白霜才没有在此生永远地错过他!
只见静坐的玄参嘴角、鼻子之下,还有眼角边都流淌出条条的血迹,他的脸苍白得像画了脸的戏子,更把那斑驳血迹映得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