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慢慢凑近,半开玩笑似的问:“从前有没有对紫华尊上说过?”
“胡说什么!”玄参猛然拂袖。
没想到他突然变了脸色,白霜挨了一句训斥,心里不痛快便口无遮拦起来。
“你活了几千年,我就不信你没喜欢过谁!你真以为我心胸这样狭窄,竟容不下你的过往?你有意瞒我才是最伤人的!”
“你还胡闹!”玄参平素总是温文尔雅的样子,极少对白霜大动雷霆,其实是白霜戳着他的痛处了。
“你吼我?”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一双水灵的眸子,气愤难当之下跑开了。
纵是天仙,小两口也有拌嘴的时候,这一点谁也避免不了。
白霜无功而返,一个人思忖着过往为他做的一切,心中凄切,淡淡感觉有些不值得。
对他的好,他又不知道;可把对他的好挂在嘴边又显得有所求,左右为难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过去还有绝言替她排忧,未然对她逗笑,而白霜年轻,做事不顾后果,总是太绝,最后哪里知道绝的是自己的路。
白霜瞧瞧自己如今的光景,竟是‘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了。凄凄切切,泪水忍不住地滚落,湿了衣衫。
彝和黻纹闻讯赶来,劝了好半天,白霜直到哭不动了才停歇,把那两人吓得心肝直颤。
谁人不在背地里议论——白霜顶着婚事逃回玄霄宫,等同于逃婚,这般不管不顾还指望她与她师傅能结出什么好果,现在闹出这一幕,不知痛快了多少等着看好戏的人的心了。
“哼,凡人就是凡人,目光狭窄,难成大事。玄参多担待她一些就开始无法无天,他自己造的孽就该自己偿。”碧霄宫的碧珺尊上听到外头的风言风语,摇着头,笑得冷漠残酷。
司荣在一旁伺候,直把这番话理解成‘玄参尊上宠着白霜,而她不知好歹,与玄参无理取闹,那是玄参尊上自己惹出来的祸端’,却不知其中的深意。
“司荣,你和紫霄宫的绝言来九霄谁更早些?”对于神仙而言,时间几乎是静止的,哪怕司荣是他的首席大徒弟,碧珺亦记不清她是何时追随他左右的。
司荣一怔,片刻后回答:“我比绝言稍晚些。”
关于绝言的事情,司荣总能立刻回答出来,她诧异的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师傅为何会想知道这些琐事,在她眼里,师傅不仅容颜俊美,气势飞扬,更兼有经纬之才,普通琐事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呵,看来你更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了。”碧珺难得在眉宇间显露出沧桑之意。
“师傅你绝代风华,何故言当年。”英雄永垂不朽,司荣眼里的师傅亦不会老。
碧珺斜眼看她,这丫头的眼睛告诉他这并不是阿谀奉承,他心中说不出是何种感觉,宽慰吧?唏嘘吧?慨叹吧?又或是都掺杂一些?
“你以为外头盛传的玄参和紫华往事,是真是假?”
司荣望着她的师傅,心中隐隐不安,外人都说碧珺尊上骄傲到跋扈,这话不好听但确实属实,碧珺这匹凶残的贪狼亦不曾‘辱没’了外人的评价,只手遮天到无以复加,却极少谈论起往事。
往事——是每个人心中欲言又止的秘密。舍它不去,如影随形,它不会在忙碌紧张时浮现,却会在每个寂寞清冷的夜晚刺激人的神经。
过往的那件事,嚣张如碧珺也只是一介看客。经年之后无法忘怀,终于在胸膛酿成一坛陈年老酒,只是再陈的酒,无人分尝也是寂寞。
“司荣不敢随意揣测。”她毕恭毕敬地站在碧珺身旁。
“其实……是真。”好半天,那半句‘是真’如一声叹息,轻滑出碧珺的唇角。
司荣呆呆地凝视师傅纤薄的双唇,凡人都说薄唇之人薄幸,偏偏她在这薄唇之间听见了世上的一种痴情。
“玄参尊上和紫华尊上……有龙阳之癖?”司荣小心翼翼地轻声询问,嗓音有明显的颤抖。
碧珺的眼光直直看着窗外的红枫和碧松,红枫热烈而风流,碧松沉稳而高洁,其间有两位面容姣好的仙子对坐弹琴。
“你不知道,玄参和紫华当年的感情比如今更亲厚,没成为尊上之前,他们总爱来我这儿弹琴,半晌都不说话,只用琴音交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