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丧命便是在天火之前,我看到的那只神兽梁渠,一时不济晕了过去,而我清晰地记得,我醒来的时候碧儿帮我查看耳朵后的命痣,恰好也是少了一颗的。
第五次丧命是在与尧光最后的分别,那一次尤为严重,昏睡了整整三千年。而这一次,却依然是为了尧光。我不愿意再昏睡三千年,我才刚与他重逢,怎么能这么快便陷入昏睡。
想到此,我便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怔怔地听到身旁的少女一声惊呼,诧异地打量着我,然后慌忙用手来探我的额头。
“呀,姑娘真是神奇,方才还烫得跟个山芋似的,现在居然完全好转了。”少女有着清澈的眼眸子,看上去十分讨人喜欢,不过她那比喻就非得说成是“山芋”么。
我看了她两眼,知会道:“你可不可以帮我看一下我的耳朵后面还有几颗痣?”
她愣愣地望着我,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凑了上来,掰过我的耳朵,奇道:“呀,姑娘还不是一般的神奇诶,您耳朵背后竟然有三颗痣!”
三颗……只有三颗了。
看来这一次,果然也还是丢了一命。
待心里踏实下来后,我才得以平静地打量我的所在地。这里不过是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屋子,眼前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但是我的心里,却通通觉得这些都着实十分不普通。因为我的所在,很有可能,是苏家的府邸。
按照常规推断,理应如此。
“姑娘快别望了,才寅时一刻,二公子还没起。”少女看了我一眼,笑嘻嘻道。
我心里顿时一紧,这丫头怎会知道我的心思。我赶紧收了目光,假装镇定地开始挠手指,她一边给我穿上些新的衣裳,一边轻声地问我道:“姑娘可要喝些粥?您睡了整整五天,大夫都说无力回天了。不过二公子执意说你会醒转,让我等好生伺候着,没想到姑娘还真就醒了,真是神奇。”
我正当想要回一句什么来表明其实整件事情也不是如此的“神奇”的时候,却听得屋外有人小声叩门,道了句:“二公子过来了。”
我平静的心顿时又波涛汹涌起来,我看见少女笑着前去开门,一道玄色衣袍便踏进了门,见着我坐在床上眼睛睁得贼大,也未惊诧,只是将我看着,不说一语。
伺候我的少女朝着我眨巴了两下眼睛,便笑盈盈地退出了房门,还顺手关上了房门。我一惊,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也就只能和他干巴巴地望着。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他这具转生的身体,不由让我有一丝寒意。
眉目深邃,全然没有尧光的温润如风。嘴唇虽然也十分好看,却总是紧闭着唇线,说不出的威严与清冷。这幅躯壳虽也是十分耐看,却再也没有曾经的温暖。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我跟前,与我不过数尺的距离。然而我却觉得他异常遥远,远得就像是断了线的纸鸢,收都收不回来。
一时之间,我竟然对眼前的人有一丝恐惧。
想到此,我赶紧摇摇头。不行不行,这人是尧光,是与我拜了天地喝了合卺酒的夫君,是曾经舍身救了我一命的大恩人。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对他充满了爱慕和怜惜,怎么能一来就怕他呢。三千年前,我可从来没怕过尧光呢。
我未开口,他却先说了话,“舍妹生性顽劣,若有得罪之处,请姑娘多多包涵。”
我一怔,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出。他妹妹……莫不就是那个拿着□□两次要射死我的丫头?
我想了一想,觉得这种做法很不合规矩。妹妹做错了事,干嘛不自己来给我道歉,却要做兄长的出马,太没有担待了。但是转念一想,他对他妹妹还真是好,心里不仅美滋滋的,毕竟好歹找到了一个尧光的转世让人温暖的地方。
我想了半天,便也只得摆摆手,傻笑道:“没事。”
我心里有一大串疑问,然而现在最紧要的,是要搞清楚苏风华究竟知不知道刺杀他的人就是洪涯遗民。毕竟我觉得此刻我身上背负的责任重大,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便挑起了两方得冲突。
“你……唔……”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有些支支吾吾,“你可知道是谁要刺杀于你?”
他在案几前面拣了张椅子坐下,一手放在案上把弄着杯子,一手放在膝盖上。我猜他这么坐应该是打算在这里呆很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