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人将我带往一宽阔之处,此地没有他物,只在正中央有一个庞然大物姑且称得上是牛头的东西,而围着这牛头的,是几顶黑色的营帐。
那美男子瞅了我的八罗袋一眼,对着旁边招来几名女婢,冷然道:“搜身。”
我心里抵抗,力气却使不上来,这些夔人不管男女,都是使蛮力的人。一个长得壮实的丫头将我的八罗袋扯了下来,向着里面直捣腾。我心里暗暗得意,若是惹怒了孟槐,我便有救了。
果不其然,孟槐张着牙齿奔出了八罗袋,神光乍现,向着那几人狂吼而去。吼了几声,正当我已经欣喜若狂的时候,本来还猛劲十足的孟槐却突然蔫了下去,连连落后,嘴里咕噜咕噜直叫唤,它只有在特别饿得时候才会发出这可怜的声音。我转过身来一看,才知道它原来是在怕那中央的牛头,而我再看孟槐的时候,它已经耷拉着脑袋缩回了八罗袋。
我瞬间就差没崩溃了。
如果我没猜错,这里供奉的牛头,应当是万万年前助神帝战胜蚩尤的夔牛神的神祇所在。但是同样都是神兽,别人如此威武能够让后世膜拜,为何你孟槐却是这幅贪生怕死的模样呢!我此时此刻真想冲入八罗袋里冲它吼,这牛头不是真的夔牛神,它已经死了万万年了,你怕个啥!
“虞贼奸细,你闯入我城池中有何目的?”美男子拔出剑抵住我的喉,厉声叱问。
我扬起脖子,不敢大意,“我不是大虞人,我是洪涯之中的人。”
剑尖没动,“难怪会携有神兽孟槐。”
我心花怒放,看来孟槐还是很有名气的,却又听得那美男子道:“我夔人与你洪涯没有半点瓜葛,你们今次却联合虞贼一起围攻我们,该杀!”
周围骤然响起了群众的呼应,“该杀,该杀,该杀……”
我镇定了一下心神,猜想这持剑之人应该是城主一类的最高统帅,“我并未参与这次的西征,若不是如此,我又怎会从天而降,落在你们手中?”
那美男子朝身边方才救我的汉子探寻了一眼,转而望向我,问:“那你来此是何用意?”
“带领洪涯部队要来夺你们神物的,是一只翼族,名叫灌湘,我正是为了阻止他而来。”我缓缓将脖子偏离剑尖。
“我知道。”美男子移开了剑,望着我,“我叫景,是长庆城的城主。”
居然这么容易便相信我,着实有些意外。我礼貌性的点点头,回道:“景,我叫殷殷。”
他蓦地收紧了瞳仁,大声问:“踏雪国十三公主殷殷?”
我不好意思的点头承认,没想到自己声名远播,连上古的神族夔牛一族居然也听过我的大名。而随即便有一窝蜂的人上来将我团团捆绑起来,我反抗不能,只听见景朝着一群人下令:“将她看好,别出半点意外。”
有句话说得好啊,叫做“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人一旦有了名气,走到哪里都要遭一些罪,好比现在。我连是个什么情况都还没弄明白,就被景那一群夔人五花大绑关在了一个地牢之中,每日只给我两顿饭吃。这也就算了,还把我和孟槐关在一起,我每顿饭基本都要被它啃掉一大半。于是我只能饿着肚子苦苦等,等着一人来给我交代抓我的目的。
过了两日,景将我带出地牢。我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面容憔悴,就像老了二三十岁一样。不知道这两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对于这些夔人来说,肯定不是好事情。我对他们并无爱恨,却因为大虞与洪涯被迫与这些异族站在了对立面。
景将我带上城楼,彼时我只感到一股狂风呼啸而来,吹得旌旗猎猎作响。片刻之后,我看到了那个让我朝思暮想的人,他正坐在豪华的马车之中,盘腿之上放着龙吟琴,帷幔遮住了他的脸颊,只露出一角玄色的衣袂,这已经让我欣喜若狂。
“看看这是谁。”景冲着城墙外大吼一声,蓦地用手揪住我的头发,“退出长庆方圆五十里以外,否则我现在一剑刺死她。”
苏风华不急不慢地用手轻轻挑起帷幔,伸出半张脸,朝着我的方向望了过来。虽然隔了老远,我却清晰地看见那眼神之中除了淡然,便再没有其他感情,我的心不免沉了一下,他已经放下帐子,再无动作。
却听得灌湘傲慢的声音传来,“正好,城主,那可麻烦你了,我想杀她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