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的主人未介意来人的无礼,倒是叫人另外再拿了一坛酒来,只道:“陪你。”
攸桐这会儿已经喝得微醺,媚笑不止,“还是你最好。”
“我要是最好,那其他人算什么?”
攸桐又笑道:“所以我的话,不能信。”
逸辰安明白,攸桐多半又是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胡言乱语一通罢了,事后全忘得一干二净。
“差不多行了,别喝了,我把这么好的酒给你,可不是叫你拿来浇愁的。”逸辰安讲攸桐手里剩下的半坛子酒拿走了,再叫人端了热水来给她擦脸。
眼前的人脸蛋红彤彤的,半眯着眼,似笑非笑,却没由来得让逸辰安觉得一阵心疼。
“你送酒,讨好我,我知道。”攸桐扯过逸辰安的衣领,继续道:“我既已答应帮你忙了,自然不会反悔。”
逸辰安握住那只抓了自己衣领的手,如此近的距离,彼此呼出的酒气都清晰可闻。“你再这样啊,我会觉得你是在勾引我。”
“是吗?”攸桐松开了手,一阵凄然。“今天正好来了,我也有心情,带我去见公婆吧。”
“过几日吧,你好好歇着。”逸辰安本想说,像你现在这个丧夫一般的表情,实在是不合适。
“就在这儿歇了。”攸桐说完就直接倒在了逸辰安的床上,逸辰安哭笑不得,还是这么随便。可她的随便却不同于寻常女子的随便,因为很难叫人起歹意,也很难叫人将那些行为同轻浮联系在一起。
睡到中午,逸辰安还是叫来了小野,将人带了回去,攸桐其实已经醒了,但不愿睁开眼睛,任由小野将他抱上抱下,重新躺回自己床上,似乎感到了踏实,攸桐才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人,与溪冷重了影。
“溪——”
“姐姐。”
一声姐姐将攸桐拉回了现实,她怅然失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面对往后几十年的生命,忽然一阵恐慌,这种恐慌前所未有。
“小野,你希望活到多少岁?”
“没想过这个问题,可能不同的时候,想法也不同吧。”
“呵,你要长命百岁呐。”
小野不知道攸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有些疑惑地看着床上的人,攸桐起身坐了起来,此番,酒醒了,也不困了。“酒真不错,不上头,还过瘾。”
“是啊,辰安哥说那是他的珍藏。”
“如此说来,倒也值得帮这个忙。”
“帮忙?”
攸桐没有解释帮忙的意思,只拉着小野的手说:“以后你要是遇上想娶的人,千万得看清了,她是不是曾经有过心上人,有过的要慎重了,有的人,也许一辈子都忘不掉。”
“得了,我还是给你煮碗醒酒汤去吧,还晕着呢。”小野把攸桐的话全当了耳旁风。
“不听罢了。”攸桐披了件衣服,从床上下来,又是一阵冷风袭来,心也凉了,其实最伤人不是忘不掉一个人,而是忘不掉好几个人,伤人还伤己。
“小野,攸桐在吗?”
小野放下手中的汤碗,见两人已立在了门外。
一个是许久不见的空碧,一个是同样许久不见的溪冷,溪冷点头示意,很熟悉的目光,他恢复记忆了?
“额,在,在楼上。”
攸桐走来,“已经在楼下了。”她望了一眼空碧,自始自终没看溪冷。
“不不不,怎么可能。”空碧摇头,转身就走了,小野云里雾里的,不明白空碧是什么意思。
攸桐这才瞧向了溪冷,道:“她都走了,你不走哇?”
溪冷被这态度激笑了,说着告辞,还真是有意思,一个始终怀疑他,能做到全盘压下自己的情意,一个口是心非,能做到目不斜视。
“这刚来就走啊?”小野有些无言以对,攸桐却有几分明白的,空碧觉得恢复记忆后的溪冷不对劲,于是带他来找自己,谁知一见面,还不用等到说话,溪冷的眼神就显示了一切,那目光里,找不到半点余情未了的痕迹。
或许,他真的不对劲……攸桐如此想着,倒更不解了,不管对劲不对劲,对空碧来说,溪冷丝毫不留念攸桐,不应该是皆大欢喜的事吗?
个中原因,攸桐到了年老之时才明白。空碧爱他不假,但更爱他的专心与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