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强下,他已猜出萧君彻的目的,正如他了解萧君彻一般,萧君彻亦十分的了解自己。
朵颜的失踪,别人猜不到,他萧君彻却未必猜不到,所以,他提前下了这道旨,为了就让云详自己把人交出来。
云详并不想背叛萧君彻,但,另一方面,他又太心疼朵颜,皇宫禁地,太不适合这个妹妹,他只是想保护她而已。
可是,现在萧君彻已下了决心,假如云详还装傻充愣的话,到头来,说不定会将事情更加恶化,这么想着,云详终于还是到了醉梦楼。
他见到朵颜的第一句话便是:“朵儿,三哥对不起你。”
“三哥,你说什么呢?”
朵颜诧异的问着,心里更是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皇上下旨了,封你为夜妃。”
一语即出,朵颜好半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早也躲晚也躲,可真的应了那句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她上官家还有人在京都,她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倔强的咬着嘴唇,朵颜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冷静道:“三哥,我求你一件事。”
“你说。”
“我要见雪疡。”
只一句话,云详的心里便再也轻松不起来,原来,这一切早已命中注定,无论她向前,还是退后,无论是雪疡还是萧君彻,她的命运,维系的却都是同一个人。
只是,她自己从来不知道而已。
“你想干什么?”
“三哥,这回换我说声对不起你们,假若雪疡可以放下一切,我愿意和他浪迹天涯。”
朵颜坚定的说着,却惹得云详更加担忧,他试探性的问:“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且让我再自私一回吧,三哥,我不愿意回宫,不愿意。”
是的,她并非真的那么讨厌萧君彻,只是,那个皇宫,那可怕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不愿意回去。
比任何人都想纵容朵颜一次,可云详却不敢开口答应,雪疡不可能陪她浪迹天涯,若是见了,只怕是又得重伤一回,他心疼她,不想让她再受刺激,可是,他要如何告诉她,雪疡其实就是萧君彻本人?
张了张嘴,他仍旧说不出口,因为他也不敢确定,假如朵颜知道雪疡和萧君彻其实是一个人,她会有什么反应,是高兴,还是永远再也没了笑颜?
“朵儿,不见他可以吗?”
“三哥,求你。”
朵颜没有多余的话,她想说的,想做的,从不瞒云详。其实她自己也不敢肯定雪疡的决心有多大,但,假如不试上一次,她想,她一辈子都会后悔。
“朵儿,假如三哥希望你不要见他呢?”
“我一定要见他。”
“假如三哥不帮你传话呢?”
“那我就自己想办法,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不相信这世上,只有三哥你一个人能找到雪疡,或者,云刀,清雨,冰笛,任何之一,都可以办到。”
很少这么跟云详说话,也同时证明了她的决心,云详自知再劝无益,只得叹息着应了声:“三哥,帮你。”
闻言,朵颜笑了:“三哥,谢谢你。”
“朵儿,还跟三哥这么客气吗?”云详试图笑一笑的,可任是他如何努力,也挤不出丝笑意,朵颜见了,不觉也心疼了起来:“三哥,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摇摇头:“我倒希望你再任性一点,若是当初第一次入宫便逃了,也许,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情。”
点点头,却用同样无可奈何的语气道:“也许吧。”
言罢,她转首望向窗外,午后的空气,闷燥得不行,而她的心,此时此刻,冰冷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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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颜不便出门,便让云详直接约了雪疡到醉梦楼找她,恐是那前院的风景惹眼,让他们不便谈话,朵颜特意挑了一处僻静之处,坐于一块天然形成的大石上等他。
入了秋的夜晚,不似白日那般炎热,十分舒服,朵颜抬起头,仰望着天上明月,一时间竟出了神。
“月色真好。”
一人幽叹出声,朵颜一震,恍惚间转首,那月下一人,月白衣衫,迎风而立,随意散的长发,银色的面具,还有那性感却看似薄情的嘴唇,不是雪疡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