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璘什么时候竟把她卖给荣宝轩的画都买齐了,刘掌柜说画都销往大梁去了,莫非又从大梁寻回?
可是,思璘为何会收藏这些画?真是因为单纯喜欢言氏的画吗?还是因为她?不,她从未在他面前作画,他不可能知道她会画画……
“这画是从荣宝轩买的,我可以做证!”张令昕忙不迭跳出来拍胸脯。“若是殿下不信的话,尽管招那刘掌柜来问话。”
杨采啼笑皆非地道:“本王怎么会不信思璘的为人?要说不信,也是不信你的多。”
张令昕不服了。“殿下这什么话?难道我的为人那么不让人信服吗?”
杨采笑道:“令昕,本王可是听闻了你在府里闹腾,坐在园子里不肯起来,吵着要娶骆七姑娘,可有这回事啊?”
“怎么没有?”张令昕大声回道:“我敢做敢当,成亲那日,殿下定要包个大红包给我!”
张令听语毕,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言诤耳里没听到众人在说什么,他突然双眼冒光,视线移到了骆佟身上,模样有些兴奋,有些癫狂。
若她从未学过画,只是看这些画来临摹就能画得这般好、这样有形有神有意境,那她便是天赋过人哪!这样的人才若投入他人门下,岂不是让别派占了先机?
不行!他需得抢先一步将她纳入自己门下!
他态度大变,只专注看着骆佟一人,变得和颜悦色起来。“若是谈夫人不嫌弃,老夫想收夫人为入门弟子,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此一变故,让骆佟又惊又喜,能跟她师傅言青的祖父学画,她当然求之不得!
谈思璘微微一笑。“佟儿,还不快向言先生行礼。”
骆佟从善如流,连忙对言诤行大礼。“弟子骆佟拜见师傅!”
谈思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竟然让他们有惊无险的过关了,还让骆传成了言诤的弟子,如此一来,她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作画了?
“妙啊!真是妙啊!”杨采抚掌而笑。“想不到本王的赏画会竟会促成这样一桩美事,既是如此,头彩由弟妹拿走当之无愧。”
骆佟也不推托,盈盈一福道:“多谢殿下。”
折腾了一日,两人回到府里,先一同将雪玉手炉送去给老太君,老太君见了果然欢喜无比,又得知骆佟成了言诤弟子,更是刮目相看,拉着她的手,笑逐颜开的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放他们回明秀轩。
骆佟一路沉默,没被老太君的另眼相待冲昏了头。
她知道,是时候向思璘吐露事实了……
“佟儿,我自懂事以来便觉得张大姑娘行事作风与寻常姑娘不同。”
两人步出和翠院后,一空星月洒落,谈思璘忽然谈起了张令霞。
“姊姊确实与众不同。”
自回府,两人独处,她的一颗心便一直悬在半空中忐忑不安,他想必也是知道的,就在她琢磨着要如何开口时,他却没事般的与她谈起了张令霞,这是为何?
“机缘巧之下,我得知了她的一个秘密。”
骆佟不由得停了下来,心跳加速。“什么秘密?”
他看着她,目光极为柔和。“她来自一个咱们想像不到的地方,那里的皇帝是老百姓选出来的,那里的女人可以随意露胳膊露腿,那里的男女喜欢了对方才成亲,女子不只能外出干活,也能为官,那里的大夫若要治病,还能将人们的肚子给剖开来再缝回去。”
骆佟听得一愣一愣的,本能的润了润干燥的嘴唇。“思璘,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瞬也不瞬的看着她,轻声道:“佟儿,这世间无奇不有,并非反常即妖。”
那个“妖”字重重的击在她心上,她听了嘴角微翕,欲言又止。
他看着她的眸光越发柔和。
他伸手将她拉到眼前,一字一字说得清清楚楚,“你——便是赵名希。”
瞬间,骆佟的心“咚”地狠狠一跳,虽是预料中事,耳边却像有响雷滚过,她的小脸苍白如纸。“思璘……”
他修长的指按住了她的唇,缓缓摇了摇头。“佟儿,我并非要听你的解释。”
她急切的望着他,满腹千言万言却无从开口。
他的神色极为平和。“我只想要你知道,无论你来自什么地方,是否与张大姑娘的来处一般玄奥,如今的你都是我的娘子,过去如何,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