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不归卫_作者:荔箫(153)

2018-03-20 荔箫

  这话一听就是故意挑衅,杨川摒着笑瞥她,朗然接口:“我们萧山派那也是名震四方的,两重诀专抵白鹿门的千斤指。再说,白鹿怪杰脾气古怪,你能不能拜入白鹿门她说了不算,到时若被奚先生轰出来,你丢不丢人?”

  “你说谁脾气古怪?!”奚月拍桌瞪眼,“我告诉我爹啊!”

  “我错了我错了。”杨川赶忙拱手,屋里的氛围在争吵抬杠间变得十分轻松,曾培边喝酒边一拍张仪:“咱不能在他们夫妻间站队。我看这样,咱哥俩回头单独走江湖去。内功不行,咱就钻研钻研外功,立个门派就叫……就叫锦衣门吧!独创一套绣春刀法,然后……”

  “然后气死锦衣卫?”沈不栖突然插话。

  曾培挠头:“好像是有点砸场子。”

  屋里一片欢乐,张仪边听他们抬杠边丢了片腊肠在嘴里嚼着。这酒楼是四川人开的,腊肠也是川味的腊肠,微辣有嚼劲,搭着喝酒正合适。

  奚月看他这一脸悠哉,并不太像心情沉闷的样子,又想了想,索性敛住笑容,实话实说了:“哎,不跟你开玩笑了,我们今儿来找你,主要是怕你因为这胳膊的事……心情不好。我们商量了一下,你若心里憋得慌,想哭想骂人都随你,想打人泄愤我和师兄也扛得住,你别自己闷着。”

  张仪就觉得他们适才的说笑都有那么一分刻意的味道,听到此方明白了,一哂:“我没有,我真没有。”

  一屋子人都担忧地看着他。

  张仪噙笑又喝了口酒:“足足两个多月,每天都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滋味,你们没经历过。我现下当真觉得活过来就是稳赚,别的都不重要。”

  真的?

  几人打量着他的神色沉郁不言,张仪忽而一蹙眉头:“唔……不对,也不是。”

  他说着搁下了酒碗,眼底一股他们都没见过的恨意直逼出来:“可以的话,我很想手刃薛飞或门达。”

  文华殿里,门达骇然打了个哆嗦,太子饮着茶,笑了一声:“别紧张嘛,门大人。”

  门达睃了眼太子手边的那一摞罪证,强自沉着气:“臣在朝为官多年,又执掌锦衣卫,平日查办官员,难免得罪了人,是以……”

  “知道,孤知道。一些连名字也不敢署上一个的江湖人士送来的所谓证据,孤不信。”太子口吻轻飘,说得门达莫名瘆得慌,“若不是大人主动来问,孤都不想多提此事。等到父皇病好了,孤一定为大人辩白一二,必不让父皇冤枉大人。”

  太子端然是在安抚他,可他愈发怵得慌。

  殿中静了静,门达又道:“那个张仪,殿下您看……”

  “这不是父皇还没发话么?”太子平淡地笑笑,“你放心,他那一身伤,且得将养些时日才能好,在此之前想来闹不出什么风浪。”

  门达不得不将一口气强咽下去,憋了半晌,只得道:“殿下说的是。”

  门达无功而返,告退的时候显然负着气。文华殿中寂静了半晌,太子胸中一股无名怒火呼之欲出,最终化作一声冷笑:“来人。”

  一个宦官无声地稳步进殿,太子眼中几许寒气直逼着殿外:“去给我盯住了门达和薛飞。父皇病重,别让他们节外生枝。”

  此后的几日里,朝中的氛围安静。好像人人都察觉到了一股暗潮在无形中汹涌而至,只是不知这潮水会往哪儿拍,便都不敢妄动半分。

  所有人都在静静蛰伏着、观察着,祈祷在暗潮涌至眼前的那一刻,可以及时反应,全身而退。

  正月十五上元节,京中下了一夜急雪。雪花自入夜时分开始飘,不过半夜就已积了很厚,又一直下到天明。

  人们在清晨推开门窗时,都因外面的银装素裹而愣了一愣。

  但便是这样厚的积雪,也分毫没能冷却飘散开的消息引起的热议。

  “听说皇上不好了。”

  “说是已留了遗诏,免宫妃殉葬?”

  正月十七,在一片积雪初融的寒凉中,丧钟鸣响。

  “咚——”

  百官大恸,万民哀悼。

  “咚——”

  江湖朝野,一片震荡。

  “咚——”

  新君即位,万象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