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不归卫_作者:荔箫(19)

2018-03-20 荔箫

  “五月十七……”那波斯美人儿顿时面显难色——这都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谁还记得?

  对方温和地一哂:“就是茶商贾愈全家被杀的那天。”

  “哦!”她面色顿时转喜,用波斯语流利道,“谢大人在家!一整天都在家!”

  银面具下眸光微凛:“你确定?”

  “确定!”美人儿的声音明快了起来,上前了两步,道,“因为那天一早,波斯使节到了撒马儿罕,谢大人就在府内设宴了。宴席足足开了一整天又一夜,还叫我们去跳了舞。第二天早上,贾愈的死讯传来,大人才匆匆赶了去,我记得很清楚!”

  “哦?”奚越心下不禁疑云漫开——要是这么说,那贾愈一家的死跟谢宏文没关系?涿鹿三雄打听错了?

  她便又追问:“可我听说,贾愈死前和谢宏文起过冲突,有这回事么?”

  “这个……”美人儿的黛眉锁了起来,“我不太清楚。事情出了之后,府里倒也有人这样议论。好像是说在贾愈死前两天,大人曾经和他弟弟一起登门造访,发生了争吵,被贾愈赶了出来……”

  奚越一愣:“他弟弟?”

  “对,叫谢宏武。”美人儿说出的汉语名字很是蹩脚,但好在文武二字总放在一起,不难猜到是哪个字。

  她回思着又说:“他是……年初到的撒马儿罕,六月份的时候走的。”

  这句话落在奚越耳朵里,意味着是事发后不久走的。

  她沉吟着点头:“他来时住在谢宏文家?”

  美人儿摇头:“没有,大人为他单独置了宅子,在城北边。”

  单独置宅,意味着原本是打算来此常驻。

  几缕线索在心底的疑云中犹如光束绽开,奚越吁了口气,赞许点头:“多谢你。”

  美人儿羞赧低头,双颊泛起红晕。一颗属于少女的春心正在眼前年轻有为的锦衣卫的注目下扑扑跳着,余光又见他稳稳站起身,那双黑靴一步步踏向自己。

  然后,他的手拍在她的肩头上,令她的心弦乱到极致。

  接着听到他微笑着问:“美人儿,会叫|床吗?”

  “?”美人儿被如此平静而露骨的发问给问傻了。

  官驿一楼的厅里,一众百户总旗正都直勾勾地盯着镇抚使大人的房门看。

  ——三位千户都没把当地使节送来的美女留下,现下就剩镇抚使大人了。他留不留人,真让人好奇啊!

  大家一边盯一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突然间,一缕不同寻常的声响,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那是少女娇羞的、兴奋的、夹杂着喘息的……喊声。

  “我艹!”厅中数十人不约而同地别过头,接着,有百户端起酒碗喝着酒轻咳,“散了散了,回屋睡觉。”

  奚大镇抚使的房里,千娇百媚的波斯美人儿正躺在床上,郁结于心地拿捏着情绪,羞耻地自己喊着。

  几尺外,有扇小窗未关。视线循此飞出数丈,有一黑影正凌空而过,穿过黄沙弥漫的城上的蒙蒙夜色,一路向北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我觉得,大家心疼一下曾培吧。

  第9章 丝路命案(四)

  撒马儿罕城虽不像京中有宵禁,但这个时辰,过往的人烟也不多了。奚越赶至北边,本想随意找个路人打听哪一处是那谢宏武的住处,却走完了两条巷子都没见到人影。

  她不禁焦急,耐着性子又摸了半条巷,依旧不见人,远远的倒瞧见个中原风格的尖俏檐角。

  奚越于是摸过去,在墙根下细作打量,发觉这院落规格不算太大。但石砖、屋檐用料皆很讲究,断不是寻常百姓家住得起的。

  她又无声地跃上墙头,再轻踏檐角窜上旁边的大树,三进的四合院方完全映入眼帘。

  她所在的这一侧,是院子的后墙。然放眼望去,从大门至此,三进院中整齐的房舍里,黑灯瞎火无半束灯光映出,借着月光可见地上灰土沉积、落叶四散,可见是已有些时日无人居住。

  城中北侧、中原规制,又久无人居,照这情形来看十有八九就是那谢宏武的宅子。奚越勾唇一笑,当下摘了银面具收入怀中,换了块黑布遮面。

  她身上则在出门前就已换上了夜行衣,此时从头到脚都是黑的,隐于夜色遁入院中,分毫不惹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