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怎么办呢?
杨川心里头斗转星移地琢磨起来。他其实脑子也活得很,干想脱身之法想不出,很快便不再钻牛角尖,改为琢磨己方优势了。
自己的功夫哪样强哪样弱他心里清楚,不过这位小师妹么……
杨川提刀格挡开两剑,边低身攻其下盘边又继续思量。
萧山派和白鹿门的祖师爷是师兄弟,只不过因为想法不同,才各自创立门派去了。几代下来,萧山派一直广招门徒,在江湖上行侠仗义,白鹿门也一直是延续着避世的作风,往深里钻研本家功夫。不过因为最初是同一位师父交出来的两个祖师爷,两家的功夫还是有相仿之处的,最明显的一点,应该是都格外注重内功修炼。
这小师妹连千斤指都会了,内功自当是不差的。那耐力应该也还可以,如若要踏轻功强行脱身的话……
杨川看了眼犹如游龙般向远处纵深的山道。
这厢奚越还正与那人缠斗,一门心思想把他的面具打下来瞧瞧是东厂的哪一位,杨川忽地一喝:“往南跑!”
奚越怔然一抬眼,便见他已先一步脱身,自己随时可能招架不住,只得连忙也从打斗中脱出来,带着几分怒气去追杨川。
杨川一壁侧眸向后看着以防她被拖住阵脚,一壁不露声色地放慢了速度。他觉着这位小师妹生性要强,若自己方才说的是让她先跑,她必是宁可继续和那人一较高下。唯有他先撤了,她才会自保为上。
不过他毕竟是当师兄的人,哪儿能真扔下她不管?
于是奚越刚追上来,便见杨川蓦地一个空翻从她耳边掠过。她悚然回头,只见山上那几十人羽箭齐射,无数箭矢密密麻麻的凌空向他们追来。
杨川在半道上顿住身形,恰与那些这茬羽箭撞个照面。奚越脚下不敢停留,目光却全紧盯着他的背影,只见他从容挥刀迎上,刀光飞舞间无数羽箭折断落地。趁他们再度搭剑的功夫,他又迅速折返,三两息间便已追上她。
“跑得倒快!”那东厂阉官即刻也施展轻功追来。奚越运息加快步子,再转头时猛然睃见杨川左臂上漫开的一片暗色。
“师兄受伤了?!”她心底微栗。
好在杨川气息平稳:“小伤,先逃再说。”
另一边,张仪曾培带着人向东驰出去几里地,心下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那边的状况。
曾培于是先一步勒住了马,张仪随之也吆喝了声“吁——”,而后二人一道往来路回望。三千人的大队跟在后头,要竭力远眺才能看到尽头,尽头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曾培觉得一颗心被紧紧攥着,紧得让他喘不上气。他心下琢磨着,打量了眼张仪,试探说:“奚大人是凭圣旨进来的,万一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他原是怕张仪不肯招惹是非,没想到张仪沉色一叹:“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是否有圣旨在身,我都不该见死不救。”
刚才要不是一块令牌当众扔来,曾培还伸手就给接了,他才不打算走。
可他看看眼前这在蜿蜒山路上排了老远的一众弟兄,又不得不说:“但咱也不能带着他们回去送死。”
“那怎么办?!”曾培一听他往回缩就急了,说道,“奚大人的功夫你我都清楚,那人却比他还要强上好多,又有那许多帮手。若是这么拖下去,你就只能厚葬他已报救命之恩了!”
张仪想了想:“如果他们打不过,现下已经晚了。如果打得过,那不用咱们添乱。”
曾培的火气越来越大:“你他妈废什么话!”
张仪没理他,继续说下去:“唯一需要咱们帮忙的,是他们可能想法子脱了身却被追杀,又无法与咱们会和。”
曾培不禁怔讼,张仪看向手底下的一个副千户:“镇抚使大人的那个小兄弟呢?就是方才出来叫板的那个小旗。”
副千户都是帮着千户打理锦衣卫事宜的人,对沈不栖在哪位百户手底下很清楚。他立刻把人找了出来,沈不栖上前就说:“千户大人,您给我二十号人,我救我大哥去!”
他还不满十七,最是容易热血上头的年纪,打小身在江湖心里又没有军令如山的那根弦。方才看曾培接了令牌便走,他都快气炸了,原想留下和奚大哥同生共死,结果两个平日和他交好的锦衣卫将他一架便走,硬架出去三里地才把他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