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大宾似乎发现林放在走神了,少女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果然,那大宾咳嗽了一声。
林放正在走神的时候听到一声轻咳,他赶紧收回视线,抬头,迎上苏凤启那不悦的目光。
要不是苏凤启跟林豪私交甚好,他才不愿意来给这个林放做大宾。林放的“光荣事?”他略有耳闻,只觉得有辱斯文。
苏凤启道:“今日受你父之托来为你做大宾,为你取字。你是长子,也是兄长,我给你取子长,望你时刻谨记你的身份,莫要做那糊涂之事。”最后一句,带着身为长辈的教训之意。
林放脸一红,但不敢说什么,只跪下接受赠字。
好不容易苏凤启说完了,林放再抬眼,人群里的少女已经不知身在何方了,林放忽然有点怅然若失。
接下来,林放还要一一去见长辈,一直忙到天擦黑,累得他连衣服都不想脱,直接睡下了。
再说那圆润的少女,正是凉州城提辖谢广运的女儿谢无暇。谢家接到林家的帖子实乃情理之中,两家说起来有过一段交情,在林豪还是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谢广运还是个教头的时候,曾住在同一条巷子里。谢夫人和林夫人每日都是相约着一同去河边洗衣服,一来二去的,渐渐熟络起来。
后来,林豪的生意做大了,林家搬出了那个胡同,谢、林两位夫人泪眼涟涟的,林豪跟谢广运都是豪迈的性子,说只是搬出这个胡同,又不是离开了凉州城,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那时林放已经出生了,是五岁的小男孩,正是淘气的时候,一个劲地催着娘亲快走。
没过几年,谢广运升到了提辖,一家人也搬出了那个胡同。但两家的关系却随着谢广运的升官而越来越远,两家夫人也只在逢年过节时相互走动走动。
这次林放冠礼,谢夫人准备了礼物,想了想,决定带小女儿谢无暇一起去,让她看看别家的闺秀哪个像她这般朴素的。谢夫人觉得,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太财迷了。谢夫人有时候一个没看好,她就能将自己的头饰、耳环拿去卖了。
谢夫人也知道女儿这毛病是因为那些年家里穷怕了所养成的习惯,后来日子好了,也改不过来了。那时候谢广运还不是提辖,只是个小小的教头,拿着那微薄的饷银养活他们一大家子人,日子过得太紧巴了,那时候谢夫人就带着几个孩子给人干点小活挣点菜钱。
后来日子渐渐地好了,给孩子们的耳环、金钗也多了,可每次节日的时候,她这个小女儿总是一身朴素。谢夫人问谢无暇那些钗去哪了,谢无暇说卖了。
谢夫人问谢无暇为什么要卖了,她理所当然地道:“这金钗哪有银子放在身边有安全感?万一哪天没钱用了怎么办?”
谢夫人听着小女儿的话,瞬间就红了眼眶。心里难过归难过,但是这毛病得改。在家这样可以,以后嫁人了怎么办?婆家给的珠钗、耳环也能拿去卖了换钱?说好听点叫节约,说难听点那就是眼皮子浅。她苦口婆心地教育了很久,谢无暇不再卖珠钗、耳环,开始对做生意感兴趣了,今天倒腾这个,明天倒腾那个,没个停歇。
可他们谢家现在好歹也算是官家了,女儿们也都是官家小姐了,面子还是要的。为了让女儿树立正确的闺秀观,谢夫人决定带她出去见见世面。
于是,谢夫人带着谢无暇去了林家,冠礼还没结束的时候,谢无暇就待不住了。她来的时候看到大街上那么多琳琅满目的小东西,小贩们的吆喝声,还有顾客讨价还价的声音在她的耳里那都是天籁啊。而且刚才那个行礼的人对她那般放肆,想了想,怎样都不愿意再待下去。
谢无暇跟谢夫人说了一声后,便带着丫鬟离去了。谢夫人无奈,只得将自己身边的大丫鬟拨了一个过去,要求密切关注小姐的一举一动,不能惹了笑话。
一连几日,林家的门庭来人依旧络绎不绝,大部分都是林家各地商铺的掌柜的。林放冠礼那天,林豪就说了,林家的事情以后他都会慢慢地交给林放,有什么事情都找林放,于是各地的大掌柜得知消息后,一一前来拜见新的主子。
林放也没辱没他爹对他的期望,这些年混是混了点,但那可不是混假的。那些跟他一起的“纨绔”们也都是这凉州城数得上名号的,没有谁是傻子,反倒一个个都精得很,能跟这些人天天混在一起,他林放能是省油的灯?林放的格言是,混可以,但得拎得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本少爷可是个有底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