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听说我是祸水_作者:楚西西子(13)

2018-03-17 楚西西子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时不时有人踩到她的衣角,她索性将那长尾掖在那腰带之上,身形臃肿的在人群中穿梭,周围有奇怪的乐音在演奏,好多人都带着奇奇怪怪的面具,遮上了面容,她顺手拿了一个獠牙的盖在自己脸上。

  旁边的人跟她说着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懂,但也该知道他的意思,她随手从袖中掏出一颗金铢,放在那人手上时,她清晰的看见他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握住金铢的手颤抖的似像是刚被雷劈了一样。

  那人热情的又拿了许多面具递到她手上,她摆摆手挤入了人群之中,这里的人穿得衣服同她都不一样,脚上的鞋子也很不一样,木头的底踩在地上踢踢踏踏,人声依旧鼎沸,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旁边的一条河上有灯盏无数,夜色中,河水波光粼粼,推着花灯游走,她走进人群之中,伸手想触一触在她跟前的灯盏,身子却被旁边的人挤得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下去,她抓住旁边的细柱稳了稳,耳边隐隐听到熟悉的话。

  不,应该说是能听得懂的话,污言秽语?街头暗语?总之是阿爹平日里完全听不得人说的话,她怔了一怔,并不是那些话有多么脏污,而是她居然听懂了,那人说得是和她一样的话。

  她站起身来,视线处人影幢幢,那声音出现了一瞬,又被周遭的嘈杂掩盖,她想或许是自己听错了,准备回身时,远处较为黑暗的巷子口又打斗的声音传来,她顺着那巷子看去,有人影撕扯,抡拳的声音既响又干脆。

  光线太暗她看不真切,也不想再看,这种巷子口打架的事并不稀奇,京洛街头就常有,多半也是吃饱了没事做的一群人,有人找打便也就打上了。

  还不如这河里的宫灯来得好看,鼻子有些发痒,她轻轻的揉了揉,移开视线时,却又听到了那骂人的话,这次她听得真切,竟在这里遇见了同乡?还是被人欺负了的同乡……

  鼻子实在太痒,她除了面具,打了个喷嚏,再抬头时,便懒得再带上,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确信是几个人围着一个人打,那个被围着的人其实挺能打,一开始那些人都近不了他的身,他抬脚、摆肘、侧踢、横撞,动作行云流水,看上去身手不错。

  但是那些人太多,起码也有二十几个,黑压压的一片,时间长了终究有些抵抗不住。

  挨打的时候,他嘴里骂骂咧咧,一直未曾停过:“我□□娘……我是你大爷……你有种再来一下……我把你第三条腿撞折了你信不信……”意思大体便是这样,但隔着太远,她听得也不是很真切。

  一听就不是像阿爹那样的文化人骂人的样子,什么竖子啊,朽木啊,阉人啊,这些毫无攻击性的话他基本上都没有提过,他似被打得有些狠了,叫骂的声音虽没有停过,中间却夹杂了很多忍痛的闷哼声。

  她站在那边已经看了挺长时间了,长到那个挨打的人在挨揍的百忙之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他的脸隐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眼神却凛冽的让她怔了一下,她回头向四处望了一下。

  低头将自己的裙角又仔细掖了掖,再出现时,已经如灵活的狐狸一般避开那些人,拽起了他的手,顺便将手里的几根极长的点燃了的鞭炮留在巷子口,一阵噼里啪啦将所有的人炸得都愣了一下。

  黑暗中那人似乎也愣住了,她紧紧握着他的手,并没有回头看他,只大着嗓门道:“愣着干什么,跑啊。”

  这一说话,那人似更愣了,他最先做出的动作不是拔腿,而是将她腰间的獠牙面具拽出,带在自己脸上,她再拽一下时,他已经反扣住她的手,将她拉着冲出了巷子口,他腿很长,她几乎跟不上他。

  巷口的一阵鞭炮声震耳欲聋,让那些放灯的人都凑过去看,那些在鞭炮里乱窜的人,在众人的围堵之下也没能及时追上来,即便是这样,他们仍跑了很长时间,穿过人群,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

  她的手被他捏得有些疼,腰间掖好的裙摆也掉了下来,她踩了一下,脚下不稳,跌在他背后,他才回头止住了脚步,殷红的血透过那獠牙面具渗了出来,她伸手想去摘下那面具看看他的伤口,却被他似触电了般一把打下。

  他那力道用的挺重,将她的手打得绯红一片,半晌,他才回过头来说了声抱歉,不知为何,她抬头准备说话时,从他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哀伤,似被人抛下后流浪的乞儿一样,然而他的着装,却绝不是街头寻常人家能用得起料子,所用布料都是在京洛才有的上等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