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陆定楠不过就把剑扎在杨氏的肩膀上,血就流得那么多,甚至让杨氏哀号成那样,现在要真的往他脖子上抹一刀……他光想就恐惧得说不出话来。
“老老实实地说了,要不然……”那人话声还没落,他就听见杨敬宝一声尖叫,害他吓得也跟着杨敬宝尖叫出声。
那人说着就把杨敬宝的手指头给砍断了一根,那肉色的手指让他们随脚给踢到他面前,而杨敬宝捧着血流如注的手,除了哀号尖叫以外,根本就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陆文虎抖着身子,什么骨气不骨气的他也顾不得了,他急促地道:“我说!我说……我知道哪里是最有钱的地方。”
“喔?”刀疤男人笑了声,饶富兴味的瞅着一脸恐惧的陆文虎,仿佛他这模样更能取悦他。
当陆文虎耳里不断传来杨敬宝的哀号声,眼里那个男人嘲笑的面容不断扩大时,他忽然像被什么附身了一样,张口说出了一个地方。
刀疤男人挑了挑眉,似乎没有听清楚。
陆文虎张了张嘴,忽然觉得杨敬宝的哀号声真的太吵了,扰得他思绪一阵混乱,更是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吼道:“淮塘陆家老宅。”
话落,他突然觉得世界变得好安静,脑袋也变得清晰了,当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他知道,他就算去死,也对不起陆家所有人……
倭匪又劫掠了一个镇,而且离淮塘越来越近了。
短短几日,倭匪的消息就成了所有人最关注的大事,而且随着一个又一个的消息传来,处于青沽和盐塘两个交界处的淮塘,住在那里的百姓也开始骚动起来。夜里谁都不敢睡熟,家家户户紧闭门窗,稍微一丁点动静,都能够让人惶惶不安。
这样的气氛似乎也渲染到了陆家,几个管事来来去去的传着消息,港口暂时先封了口,如果不是想办法走关系的船,已经无法再入周遭几个港口,小船也暂时不准出海,整个海岸边也多了不少的驻防。
可是这些防范似乎一点用也没有,因为过几日又有一个镇被劫掠。
这一天是陶贞儿有孕满九个月的日子,陆定楠担心她大半夜忽然出什么状况,怕到时候延误了时间,为了避免意外发生,他直接让人请回了产婆和大夫,让他们在陆府住下。
将陶贞儿的事情安排妥当后,陆定楠开始早出晚归,府里的警戒也提高了,一些丫鬟仆妇如果不是必要,不得出府。
外头倭匪的谣言满天飞,但是陆定楠回到府里却只字不提,只是偶尔沉着脸,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命令。
陆家就在淮塘进镇处不远的地方,若倭匪真的杀了进来,肯定是逃不了的,所以他除了调动人手,也开始安排前往姑子庙的车辆。
如果……真有意外,栖霞山上的姑子庙绝对是附近最安全的地方。
姑子庙位在山坳,进山的路曲曲折折,就算是本地人也少有认得路的,更不用说是倭匪了。
时间忽然变得非常紧凑,谁都不知道倭匪是不是在下一个夜晚就会冲进这个平静的地方,打破所有人的宁静生活。
陶铭亨几次送来消息,想要先把女儿接回去,只是陶家离他们这里也并不是太远,同样不是很安全,而且,陆定楠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把陶贞儿送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这一天当陆定楠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刚踏进院子里,就瞧见屋子里还留着一盏灯,他轻声走进屋子,看见自己最牵挂的那个人已经靠在床边打着瞌睡。
他轻柔的将她扶躺在床上时,陶贞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你回来了?我还给你留着一碗燕窝粥在炉子上头,你记得喝点……”她迷濛着说完,又忍不住沉沉睡去。
即将要临盆,她似乎变得更嗜睡了,常常说着话就睡了过去。
陆定楠不以为意,替她盖好了被子,坐在床边,定定的望着她圆润透着粉色的小脸。“放心……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们……”
第二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陆定楠收到消息,有一艘临时要借停的陆家海船进不了港口,要他往盐塘走上一趟。
他盘算着,这一走,来回若快些,大约也要四个时辰,于是没喊醒睡得正熟的陶贞儿,稍微收拾了下就策马出门。
陶贞儿或许是前一晚等了太晚,所以睡到快午时才起身,才刚洗漱完,就觉得肚子有些不对劲,但是她也不觉得这是要生了,所以忍着没说,想着现在府里人人都紧张得很,可别因为自己一点不对劲就劳师动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