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么一位奇女子,命却是不怎么好。先前说了,钱蔓蔓一出世,娘走了,爹出家了,便由两个姊姊一手带大,当大姊出嫁后,便和二姊相依为命了,后来,钱蔓蔓及笄,太守谢府竟然又来提亲,说的是钱蔓蔓与太守三公子的婚事,这一消息可把洛阳城里看戏的百姓们激动坏了,要知道,钱府生了三个女儿,而太守谢府,正是无巧不成书,正有三个男孩儿,而且听说谢家三公子是难得的俊杰,要是这婚事成了,加上钱家大姊已为谢家长媳,那谢钱两家那就是亲上加亲,彻底绑为一体了,那些想要再动钱府的人真当掂量掂量自己是否真有那个能耐与官斗了!
可这世上的事就是爱捉弄人,两年前,就在谢家三公子与钱府三小姐拜完堂的当日夜里,那谢家的三少爷竟然留书一封,也学着他的老丈人,出家去了!
这下,不仅钱谢两家傻眼了,全城百姓都傻眼了。
可就在大家为钱家三小姐叹惋的时候,事情还远没结束。
就在一月前,钱三小姐公开招婿,连招了两位豪绅家的公子,可当媒婆前脚刚走,后脚那两家的公子便纷纷跑去出家了,好不容易有个没有在媒婆走后就立刻出家的柳家少爷,谁想没等众人松一口气,今儿个,柳家又传出消息,柳家小公子昨日,也去道观出家了……
众人闻此,纷纷猜测这钱家三小姐是不是这辈子就和‘出家’两个字过不去了……
*
此时,洛阳首富钱府内——
丫鬟桃红匆匆地迈着碎步穿过碧玉雕栏的画堂,急吼吼地冲进书房,对着趴在一堆账本后面的窈窕倩影道:“三小姐,不好了!柳家公子也出家了!”
一沓厚厚的账本后,坐着一位神态慵懒的婀娜美人,肤若凝脂,秋眸潋滟,一身冰肌玉骨下,衬得水唇不点而红,愈发娇艳。她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提笔蘸墨,峨峨云髻上的簪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闻言,她提笔的手顿了顿,才淡淡地应了声,“哦。”
“小姐啊,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啊!”桃红皱巴着一张小脸,板着手指数道:“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啊小姐!现在媒婆都不敢上咱家门,城内豪绅老爷们也不肯自家的小公子介绍出来了……”生怕万一都给整出家了可咋办……
钱蔓蔓落下最后一笔,吹了吹未干透的墨迹,不甚注意仪态地伸了个懒腰,“都第三个了啊……”
“是啊,小姐,你说这奇不奇怪,若是一个突发奇想要去道观出家也就算了,这怎么可能一个接两个地都去出家了呢?”当她小姐是三清天尊,道陵天师吗?
钱蔓蔓活动了下筋骨,看了眼桃红,“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要是人都跑了,到时候根据大齐女十八而嫁的媒礼规定,她可是要被官媒强行配对了。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吃亏,毕竟她自信自己的身手,不管对方是谁都能给揍得不敢占她什么便宜,可是怕就怕她一嫁,那么钱家的家产谁来打理,更何况,女子出嫁可是要嫁礼的,要她把自己这些年苦苦打拼的东西拱手给外家人,想都别想。所以,钱蔓蔓前思后想,才想出了招婿这么个招儿,一旦入赘进她钱家,还能翻出什么花儿!
“听说,那个柳家的小公子是经一位云游的道长点化才去出家的?”钱蔓蔓眯着眼睛,葱白玉指无意识地点着桌子,幽幽道。
桃红一见她家小姐这个样子,就不由打了个颤,忙点了点头。这是她家小姐出手前的必备动作……之一!
钱蔓蔓微微一笑,看着桃红道:“小桃红,让影一去查查那位‘爱点化人’的道君现在歇在何处,你家小姐我想去拜访一下……”
桃红看见她家小姐露出的笑容,寒毛一竖,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跑。
“等等……”
桃红僵着身子转过身。
只见她家小姐吹了吹染得鲜红的蔻丹指甲,悠悠道:“顺便去把我房里的狼牙棒拿上……”
桃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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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外三里坡有一处破败的道观,这里本是前朝百姓为道教太上道祖修筑的殿观,后来改朝换代时遭遇兵燹之祸,被毁了大半,好在筑基还在。
后来本朝建元,大兴儒道,加之佛教禅宗的盛行,历任太守也就没有再修葺此处宫观,任由其荒废下去,不过这倒是给远来的游子旅人或者流民乞丐们提供了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也算是真正的积功造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