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今日沈翰墨前来发难,九华冥自是不能给他脸色看的,无论于公于私,他都得仰赖这位舅舅。
九华冥沉声道:“本皇不过是打算将涂钦月灵放在宫中观察一段时间,区区一名弱女子,尚不能对我们造成威胁,舅舅又何必忧心呢?”
沈翰墨冷冷道:“莫要忘了当年北傲对鸩做过的事,如今宫中的人见到傲楚人,不是恐惧就是厌憎。最好的做法便是将她斩首示众,无论是对北傲示威,还是鼓舞民众士气,皆会有不错的成效。”
九华冥又道:“舅舅可知这位公主来鸩所为何事?她是受傲王之命前来和亲的,只带了寥寥数十人,本皇觉得其中定然不简单。若涂钦月灵死在鸩国,的确如舅舅所说对鸩有利,但我们换个想法,也许傲楚也有利益可图。”
“傲楚的公主被鸩国所杀,他们有何利益可图?”沈翰墨一脸的不信。
方桌对面,玉邀抱着双臂倚在扶手椅上,语气略带慵懒地说:“北傲势力多分,涂钦月灵之母出自苍家,若死在鸩国,即引起苍家震怒,苍家的势力就会为傲王所用,届时傲王实力大增,对鸩可是一大威胁。”
玉邀言简意赅,沈翰墨面露犹豫之色,其中真假难寻头绪,但一朝帝师从不言假,当下便信了七成。
尽管沈翰墨不喜这个外甥,但这些年以来的观察,九华冥的手段他是信服的,于是话题一转,道:“此来尚有一事,小允现在如何了?”
九华冥道:“舅舅若想见允,本皇派人带舅舅去圣势宫便是。”
沈翰墨微微颔首,转身便走,当真一刻也不想多留。行至帘外时,沈翰墨脚步一顿,冷冷回眸,低声道:“至少……你还保得住一个。”
九华冥闻言脸色煞白,手握成拳微微颤抖。玉邀无奈地摇摇头,将桌面地图摊开,比划了下上面的标记,奇道:“冥,你看,这六处所在似暗藏玄机。”
九华冥端详了半天,看不出有何玄机,蹙眉道:“我又不会风水,问我做什么?”
“这嘛……”玉邀眯了眯眼,眼底微弱的星光闪烁,“也许还需花些时日确认,我且回天枢阁一趟。”
天色渐暗,花园内华灯璀璨,放眼望去一片绚烂夜景,九华允在凉亭下坐了一日,期间只吃了一些糕点,无甚胃口。
石桌对面,涂钦月灵早已趴下呼呼大睡,大抵觉得九华允太过无趣,一整日下来不是音律就是下棋,当真沉浸其中。
平儿找过来的时候,九华允让她带涂钦月灵回宝琅宫,平儿谢过九华允便带人离开了,这时夭儿自□□走来,笑盈盈地道:“圣公主,戌时麒麟宫有一场盛宴,荣成公想见一见殿下,鸩皇说希望圣公主能前去参宴。”
“舅舅……”九华允怔了怔,“也是多年不见了,告诉鸩皇,本宫会参与。”
夭儿一脸兴奋,吩咐小宫女前去通知,便推着九华允回去:“圣公主打扮一番,定能惊艳四座,便交给奴婢吧!”
九华允欲言又止,只好由着她去了。
宫宴热闹非凡,不少王公贵族听闻圣公主将在宴席上露脸,纷纷赶来参加这场鸩皇精心准备的盛宴。
难得沈翰墨进宫,九华冥自是要为他办一场宫宴,以免怠慢。而且他也想让妹妹感染感染热闹的氛围,有助于她的病情快速好转。
九华允身穿一袭纯白长裙,身披轻纱,长发披肩,简单地挽起,宛若月下仙子,踏入场内时,九华允遥遥听见戏台上唱着熟悉的曲子,登时停了步伐,精神恍惚,前边两名贵公子在低声嘀咕——
“这首曲都已经过时好多年了。”
“现在听来也有一番滋味,不是么?”
台上琴师纤纤十指在弦上游走,朱唇翕张,妙音轻吐,将底下的公子哥们迷得神魂颠倒。
玄络道:“这群大老爷们太没出息了,难道没见过女人么?鸩皇钦点的宫廷乐师也敢觊觎。”
一旁的耿羽道:“理他们作甚,安静听曲。”抬头四顾,“不过话说回来,圣公主怎么还没到?”
秦蓁蓁专心抚琴献唱,目光时不时瞄到主座上的年轻帝王,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圣公主,怎么了吗?”夭儿注意到九华允一直在看坐在外围的这两名世家子弟,那眼神不像在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