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跟殷策命有何关系?”
“……鸩皇莫急,这不正要说到重点么?”涂钦月灵狡黠一笑,“凡是伪装易容障眼之法皆逃不过吾眼,即使是殷策命,也逃不过我的双眼,他……确实是一位女子所扮。”
九华冥一怔:“什么?”
“而且,我最近才确认,殷策命与圣公主关系甚大。”
“你这是何意?”九华冥目光微凛,面色凝重。
涂钦月灵不紧不慢地道:“因为圣公主,即是殷策命。”
平地一声惊雷。
涂钦月灵短短一句话,揭开九华冥心底层层迷雾,仿佛将所有线索联系在一起——
这一刻,他确信了。
☆、阴霾之七局中局
“你有何证据证明允便是殷策命?”尽管九华冥早已暗中探清涂钦月灵的能力,障眼、捏骨、易容确实是她之所长,但术业有专攻,九华冥并不清楚擅长此道之人是否真能一眼看破伪装,仅凭涂钦月灵片面之词,九华冥固然无法尽信,但仍是忍不住激动猛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直勾勾看着底下的人儿。
涂钦月灵身旁陡然失去倚靠,身形一斜,单臂支撑在座上,歪着头看向九华冥眼底的生气,不由得一怔。
九华冥的反应着实出乎意料,仿佛须臾间想清楚了其中关系,涂钦月灵不免有些佩服他的智识,柔声道:“鸩皇啊,此事既已经月灵提点,直接去问帝师岂不是更快?想来鸩皇应是信任帝师多于我这个外人不是么?”
接着她好整以暇地笑了起来:“听闻圣公主回宫时可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是如何摆脱相位回到中域,又是因何事黯然神伤,实在耐人寻味。”
话已说到这里,九华冥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所去之方向,自然是天枢阁的方向。
美人靠上,涂钦月灵凝望远去的帝王身影,表情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美其名曰外出游历,作为北傲皇室的子嗣,本公主可没有闲着。”
“当你知道九华允曾为穆衢放弃回故土的机会,当你知道穆衢曾为野心下令抹杀殷策命的时候,九华冥……你会怎么做呢?”
话声刚落,只余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美人垂眸目泛微光,若有若无的哀怜,不知是为这位圣公主感到不值,还是在嘲笑她的傻。
年轻的帝王心里清楚,这个时候宫宴已散,玉邀定然已回到天枢阁中。
天枢阁顶层的观星台上,玉邀长身而立,望着天际久久沉默。
只见风来,吹不开空中密叠的云层,放眼万里,今夜无星,不见月。
熟悉的脚步声传入耳,当年在东武无边海听见的便是这个人的脚步声,沉稳而有节奏,毫无破绽,而今九华冥的脚步有些焦急,周身气流躁动不安,长明灯的光勾勒出他的轮廓,仿佛因绝代王者的强大气场在空气中微微颤动。
“玉邀。”帝王来势如风,吐出的话语却异常沉静,“此时此地,你可知吾来意为何?”
玉邀侧过身看步步踏上白玉阶、掀开纱帘走来的人,露出万年不变的从容微笑:“只须鸩皇一句话指点。”
九华冥面色微凝,那一瞬玉邀似看见他眼底闪着如同天日耀芒般的光,威严、锐利、又像闪着寒光的刀,让人无法直视。
“涂钦月灵说,殷策命便是九华允。”
“玉邀,你可是早已知悉此事?”
涂钦月灵么……
玉邀寻思片刻,浅笑道:“鸩皇此来是为问罪?玉邀很早之前就告诉过鸩皇,帝师为一国之运势着想,该说之事必全盘托出,该瞒之事便隐瞒彻底。”
九华冥隐忍着怒意,狠狠一摔袖,背过身去,“你倒是毫不掩饰!”
“鸩皇既知殷策命是九华允所化身,必然已知悉前因后果。”玉邀敛起笑容,眼神淡漠迷离,语调一变,沉声问:“你现在气愤的原因,是九华允起了异心,还是青王狠心抹杀九华允?”
“吾之双生同袍,何以起异心?!”九华冥一声怒吼,目光如剑芒迸射,狠狠刺向楼栏边的先知者,一句话,一份心情,已表明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哈。”
玉邀转身望漫天云海,一声轻笑,似嘲笑,似不以为然,又似洞彻一切的了然,更似简简单单为缓解气氛的淡然一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