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到底想说什么?”九华允猛然抬头,“哥哥不是舅舅想象的那样,难道因为他性情与父王相似,所以笃定他日后会成为亡国之君么?”
片刻的沉默,气氛变得有些怪异,沈翰墨眼神淡漠,说道:“舅舅的直觉一直很准,你父亲是,你哥哥也会是。莫忘了,藏祁君亦如此认为。”
黑暗中九华允的眼睛异常明亮,坚定地说:“如果哥哥注定亡国……在那之前,我会阻止他,将他从偏离的路线上导回正轨,而非是疏离他、孤立他,甚至算计他,让他一个人去承受这一切……为什么你们总觉得我是最不幸的那个,难道哥哥走到现在背负起的一切,就比我来得轻松么?”
忽然马车震荡了一下,好像从石头上碾了过去,车辕上的车夫道:“主子,前方四里就是止戈镇了。”
车厢内气氛压抑,沈翰墨周身的寒气未降,淡淡应道:“寻间隐蔽些的客栈,让小姐好好歇息。”
“是。”
马车仍在前行,马蹄声清晰在耳,两人一路无言。
翌日一大早,涂钦月灵推开客栈窗户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跑去隔壁找九华冥时,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公子去了哪里?”涂钦月灵气冲冲地问侍女平儿。
平儿慌忙道:“鸩……公子说马车太慢赶不上,将马车留给了小姐您,然后和藏祁君买了快马连夜离开了,还让玄鹰大人留下来保护小姐。”
涂钦月灵气得急跺脚:“好啊这个九华冥,居然敢丢下本小姐走了!给我等着!”
☆、迷雾之二坠崖
正当涂钦月灵忿忿不平九华冥和玉邀丢下她离开时,忽觉一道怪异的视线从二楼投来,涂钦月灵脊背发凉,猛然回头望去,玄鹰的衣角消失在楼梯。
涂钦月灵揉着手臂汗涔涔地想:鸩皇连近侍都留下,难道真的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么?
“月灵公主。”走廊另一头走来一个面容俊秀的少年,对她俯身行了一礼,“亚父让在下护送公主前往,已经到了出发时刻。”
涂钦月灵看着和她差不多大的这个少年,问道:“你是谁?”
“明玉府,玉瑾璇。”玉瑾璇咧了咧嘴,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显然对这个傲楚来的公主无甚好感。
藏祁君名下……明玉府的人?
涂钦月灵看向门口,见到几个身穿棕黑衣袍的身影,这些人个个佩剑,与这名少年打扮相似。
马车轮子辗过光滑的青石板地面辘辘作响,涂钦月灵半掀帘子看着前头玉瑾璇的马车,疑惑地皱起眉头,藏在袖下的手不安地握紧。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鸩皇和帝师没带人就离开,却留下这么多人跟在她身边,难不成怕她逃走?涂钦月灵胡思乱想了一通,看了看两边随行的侍卫,队伍浩浩荡荡地向东进发。
在止戈镇以西二十里处是绵延十里的藏绮山脉,此时快马正逼近山脉,向东而行,马蹄声达达地响,扬起一片尘土。
到了山道分岔,九华冥和玉邀默契十足,一人向左,一人向右,一言不发绝尘而去。
当荣成公的马车进入止戈镇三里之处,忽然前方浓雾大作,惊得马儿打乱了脚步,疯嚎起来!车厢一阵乱晃,沈翰墨扶住九华允,外头传来马鞭劈啪声以及车夫大叫:“这畜生今儿发什么疯!”
沈翰墨觉得不对劲,打开车门缝隙,伴随着光线浓雾透了进来,乳白色的湍流甚是诡异,惊得后面的九华允立即伸手关了门。
“怎么回事?”沈翰墨蹙眉问。
黑暗中九华允声音微微发抖:“不知道……”
紧接着她说了句令人惶恐不安的话:“外头的人,怕是死了。”
沈翰墨唤了车夫几声,不见回应,脸色微凛。
“影卫会保护我们安全,你不用担心,交给舅舅便好。”沈翰墨点起车厢内的烛火,沉静的面容透着一丝阴冷,还有几分迷惑。“知道圣公主出宫的人只有宫内之人,到底是谁在布局?”
九华允脸色发白,悄悄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瓶,拧开盖子,一粒小药丸滚落手中,接着别过脸悄无声息地吞下。
吞下药丸后,九华允显然松了口气,靠着侧壁微阖双眼。
果不其然,车厢外传来打杀声,一方是荣成公的影卫,一方是不知何势力的刺客,沈翰墨笃定对方是为杀九华允而来,沿途布下的影卫恰好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