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王派程兼清查相府时,殷策命随行。
阎永安靠各种不正当手段搜刮来的财物皆藏于相府地下,当侍卫们翻出一箱箱沉重的金石,在场众人不禁咋舌,阎相贪婪竟到了如此地步!程兼将此事公诸于世,引得众怒,阎永安这厮怕是到了地下也不得安宁!
在相府,殷策命发现一个与阎永安长相相似、性格截然不同的人——阎先。
宽敞的院子里跪着数百名府内侍女侍卫,阎先便混在这些人之中,清点人数的时候,殷策命注意到了他。
“此人是谁?”殷策命问。
程兼道:“听闻阎相有一位弟弟,长年受其欺压,想来便是这位。”
只见阎先跪在地上,头垂到地面,浑身瑟瑟发抖,喃喃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程兼侧头问:“殷相打算如何处置?”
殷策命道:“此人乃是王点名特赦,送进宫里。”
程兼怔了怔,心生好奇,殷策命解释道:“此事是受王特地吩咐,王幼时与阎先交好,他从前也不是这个样子的,自从阎永安带走后他就一直这样,如今脱离魔掌,王定然感到欣慰。”
程兼点了点头,便让人将阎先带走了。殷策命望着阎先,总觉得他非是神志不清那么简单,想来应是个痴儿,所以才受阎永安欺凌么?
五王纪194年四月,桃苑中的桃花逐渐绽放,枝头又抽新绿,崭新的事物,崭新的生活,难得的悠闲,九华允躺在藤椅上,感到格外惬意。
“殷相。”
熟悉的嗓音传来,九华允睁眼,看见穆衢双目含笑,便坐了起来,跃下藤椅,道:“臣参见王上。”
“爱卿免礼。”穆衢心情极好,眼下连崔行也没随行,想来对殷策命很是放心。穆衢拉起九华允的手腕就走,笑道:“每年这个时候孤王都喜欢来这儿赏花,今年陪孤王看花的人换了殷相,也算是一件美事。”
九华允问:“以前陪王的人呢?”
“小时候是阎先,后来一直是崔行。”穆衢顺手拔开挡路的桃枝,“阎先回来了,崔行也在,更庆幸的是有你。”
草地上,穆衢双臂交叉枕着脑袋,桃花的花瓣落在脸上,他轻轻地吹开,看向旁边坐着的殷策命,笑了起来:“殷相总是这般拘谨,莫不是怕了孤王?”
九华允回头,莫名其妙地睁大眼睛,“何来拘谨?”
穆衢紫眸微微一眯,“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便以兄弟相称如何?”对方点了点头,他忽然坐起,搭上殷策命的肩膀,附耳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像个姑娘家!”
九华允骨子里头就是个大家闺秀,即使席地而坐,坐姿也十分端正,说起来还是因为有穆衢在,倒让她感觉有些不自在了。
“穆兄别取笑我了。”九华允轻轻推开穆衢的脑袋,看上去有些为难,索性盘腿而坐。
穆衢又重新躺了下去,目光逐渐迷离,幽幽道:“殷策命,青兽幸甚有你,若不是你,我可能到现在还没有扳倒阎永安的勇气。穆衢很高兴……能认识你这个兄弟。”
“我不过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倒是穆兄啊……殷策命心中一直很感激你,若没有你,我不会重新活过,也不会有一副健康的皮囊,你也许无法理解……常年体弱、受心疾所困的我,拥有健康是多么宝贵的事!我终于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再自卑、懦弱,受各种条件限制……”她说着说着,竟是忍不住流下泪了,吓得穆衢愣住。
从小她就在仰望哥哥的身影,她想学武,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东西,不能习武的先天缺陷让她失去了许多,别人两三步就可以完成的事情,她却需要十几步去周旋,悬殊的差距令她始终不能释怀,深感自卑和困扰。
而后来,她懂得了借用他人的力量,变得更加聪明,只可惜——她想要保护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若是早一些遇到穆衢,是否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多谢你,穆衢。你于我有再造之恩,只要是你的命令,殷策命蹈汤赴火在所不辞。”
九华允心想:若此后能长留青兽,倒也……不负此生。
☆、王相之一意料之外的重逢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经过冥火之劫的玉泽殿已然修葺翻新,大殿纤尘不染,熠熠生辉,彼端朱漆方台的青鸾座上,穆衢一身金绿王袍,尊贵华美,气势凛然,只见这位年轻的君王正在低头寻思,眉头微微蹙起,底下大臣们或进谏,或讨论,大殿上一片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