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聆歌发现,王霖身后的王瑾别过了脸,嘴角好似在抽动。
哪怕昨日说了愧对王聆歌,王霖也还是对长孙懿深恶痛绝的。果真,王聆歌见王霖别过了脸,不去看这边了。
长孙懿转过头,拉着王聆歌的手道:“聆歌,你且随阿月去,我过些时候自会寻你。”
语气温和,动作轻柔,叫王聆歌鸡皮疙瘩抖了一地,不知道这公主殿下葫芦里卖什么药,大约,是要用“伤风败俗”来恶心恶心王霖?
长孙懿不会这么无聊吧!
不过,阿月是谁?看样子,不可能是长孙茗月啊!
还没来得及疑惑,王聆歌便见一名素衣女子撑着伞款款走来,面容叫轻纱遮掩了,却不妨碍她人遐想那下面的冰雪姿容。
这样一名女子,不知为何却并未引起其余人的注意。王聆歌便看着她站定在自己跟前,道:“王姑娘,别来无恙。”
一听这声音,王聆歌便记起来了,是那竹林里遇到的女子。
容月只看着她:“距离下朝还有段时间,王姑娘,若不嫌弃,不如到我院子里坐一坐?”
是询问的语气,温和有礼,却叫王聆歌感受到了些许不容违逆,这是与长孙懿给人的完全不同的感觉。待王聆歌再回神,她已经跟在了容月身后。
一路,王聆歌都在好奇。直觉告诉她,这容月绝不会是长孙吟的妃子,也不应当是哪个公主,毕竟,皇宫之中,绝无人敢随意着素衣白裳走动。
而且,这容月的居处,未免太过简单。竹屋,竹椅,竹榻,竹案,案上一套文房,另一头小木案上一张琴,琴体乌黑发亮。若说有什么不同,便是那墙上挂的画,有男有女,不同神态,不同风采。
容月却同晓得她心思一般,一面取下面纱,一面道:“容月只不过是这一处的住客,王姑娘不必介怀。若是姑娘好奇,大可随处看看。”
除去了面纱的遮掩,那张面孔却不似王聆歌想象中的那般拥有着天人之姿,是一张颇为清秀的脸,放在各家千金里,再寻常不过了。
得了容月的允许,王聆歌便就近去看那案上正风干的话,画上女子红衣黑发,仰着头,一双眼正正是与王聆歌视线对上了,浓重的悲伤席卷而来,王聆歌吓了一跳,一个错神,再看时,早已没了方才的感觉。这一回,叫她惊讶的是女子的面容,是那样张扬,摄人心魄的美。若说有佳人能倾国倾城,这便是了。
纸的右下角,有着一行小:临定国长公主裴怀笙
王聆歌又是一愣,前朝国号是临,前朝确实有一位定国长公主,名字也正正叫做裴怀笙。传闻,这位长公主生有倾城之貌,却因着过于跋扈,眼界过高,终生未嫁。这位长公主的结局,委实不怎么好,在长孙吟攻打宁都,前朝皇帝长孙瑶负隅顽抗之时,却是这位长公主背叛祖先打开城门,降了。
单此一事,便叫多少忠贞之士不齿。
当初长孙吟封长孙懿为定国长公主时,有不少人反对,也有这其中的原因。而对这个封号,长孙懿欣然接受,这也便成为了王霖对她深恶痛绝的原因之一。
此时容月转了回来,见她看着那幅丹青出神,便道:“世间传言,能有几分真假,但凡带了感情,便没资格去评说功过。”
说完,只将茶杯递给王聆歌,微微低头,巧妙地掩饰了眸中闪现的怜悯。
世人只知裴怀笙打开城门降了,却从不过问为何而降,不过,这又与她何干?
想着,便到琴案后坐下,道:“王姑娘可介意将手给我看看?”
王聆歌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到容月对面坐下,将手伸出去。容月托起她的手,细细端详,神色平淡。而后又放下了,道:“你觉得,现下这般,过得如何?”
这问题问得也是莫名其妙,王聆歌心里有些不悦了,不过一面之缘,容月便问这些,到底太过于无礼。容月却是笑了笑,道:“冒犯了,只是有些话,到底想与你说说,你可晓得,你与长孙姑娘,很是有缘。”
王聆歌望着容月,半晌无言,确实有缘,穿越来这里,安安分分十五年,之后也想老老实实混个寿终正寝,谁知遇见了长孙懿,扬名了。
不过,看了半天手相,感情就为了说这个?即便是缘,那可还说不准是良缘孽缘。
话又说回来了,方才容月喊的是长孙姑娘而非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