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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们这是去何处?”
随着长孙懿一路走到了一处村庄里,王聆歌只觉得稀奇,看长孙懿的模样,像要拜访什么人,只是,定国长公主,竟还会在这样偏僻的地方有故人么?长孙氏也不是这一边人。长孙懿没多解释,只道:“探访故人。”
长孙懿没有多说,王聆歌便也不好多问,毕竟,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
最终,她们停在了一处宅子面前,是个小院,算不得大,看着也颇为古旧,看来,长孙懿要拜访的,是这处院子的主人。
果不其然,长孙懿上前拉着门环叩了叩门,每一下都小心而认真。敲过门,便带着王闻音退到一边等候。过了片刻,门开了,走出来的是一白衣男子,清俊,淡雅。王聆歌却总觉得那身白衣有些刺目,毕竟,穿这样的素白,看着总是不大好的。
男子瞧清楚了门外的人,露出了浅浅一个微笑,叫王聆歌想到了八个字:低眉浅笑,古井无波。是了,这男子的笑,到底还是太冷了,不带情绪,仿佛只是出于礼节。想起长孙明瀚的笑,时而开怀,时而讽刺,总还是有情绪的。不过,无法否认的是,他笑得很好看。
除却笑得好看,声音也是不差的,他道:“长孙姑娘,王姑娘,别来无恙。”
奇也怪哉。
王聆歌听过唤长孙懿文琴的,譬如说长孙明瀚兄弟,听过唤她懿儿的,譬如说自己和长孙吟,更多的是唤她殿下的,这“长孙姑娘”一称,今个儿还是头一回听。以及,他如何知晓自己信王?联想到从前,王聆歌恍然大悟,这位公子怕是也将她认错了,认成了长孙懿心中那位“聆歌”。
这么说来,那位聆歌姑娘到还真是有意思。
不过,果真是故人啊。
长孙懿这头也是微微笑:“萧公子别来无恙。”
对于此聆歌非彼聆歌一事,只字不提,她不提,王聆歌自然也不会自作主张去多嘴。
萧公子将她们带入了院中坐,叫她们随意,自己则是去了给她们沏茶。
王聆歌四处看了看这个院子发现里头着实简陋,只院中一株海棠树极为显眼,海棠树下,竟是立了一座石碑,碑上的字迹极为清晰:故显考贤妻白棠之墓。
看上去,还是座新坟。
萧公子出来时,恰恰看见王聆歌看着那海棠树下的墓碑,笑道:“怀笙从前便极爱热闹,你们来看她,她定然是开心的。”
长孙懿点头:“裴姑娘心善,想来必能投个好人家,热热闹闹过一生。”
萧公子摇摇头:“富贵也好穷苦也罢,还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平平静静的好。”
王聆歌却已全然愣住,裴怀笙,墓碑上吗,明明刻的是白棠,为何变作了裴怀笙,前朝定国长公主裴怀笙,这名字忽的提起来,还真是如雷贯耳。而能与裴怀笙扯上关系的萧公子,那也便只有一位,前朝前丞相长子,萧止。
怎么说呢,这两人放在一起,还真叫人觉着有些微妙,裴怀笙是叛国,而萧止则是脱离了岭南萧氏,叛族。传闻长孙吟曾亲自来请过他,被他拒绝了,理由很简单,萧止终此一生,只侍奉一朝君主。
这话旁人听着却是可笑的,前朝最后一个皇帝,因着他爹萧怀远的缘故,从不曾重用他,倒是长孙吟,一向待他亲厚,长孙吟称帝后,他不愿入朝为臣,长孙吟却还赞他忠孝,最后,大多是笑他愚忠,不识好歹。
却不知长孙懿是如何与他有了交情。
许是见她还对着墓碑发愣,萧止微微笑:“裴怀笙毕竟是子逸明媒正娶的妻,我便只能刻了白棠这一名,立了座衣冠冢。”
是了,前朝定国长公主,是有驸马的,并且是逼着驸马贬妻为妾,从原配手中夺来的名头,而那位驸马的原配妻子,正正是萧止的妹妹。这些个事情,早已被编作了戏曲,四处传唱,只不知道,戏中极其疼爱妹妹的萧止为何没有恨裴怀笙,还为她立衣冠冢,当真是色令智昏吗?
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王聆歌还真看不明白,高门大户,乱的可以。
“宁都如何,可还顺利?”
是萧止问了这句话。
长孙懿点点头:“都好。”
沉默了一会儿,长孙懿道:“萧公子当真不愿回宁都为兄长谋划?”
只是平淡的问句,之后的内容却是叫王聆歌惊奇:“你若到了宁都,兄长总还有办法替裴姑娘洗白,你也不必过得这般简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