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眸子一亮,回道:“好主意啊,咱们好好构思一下,若是描绘的好,没准放到那书摊上真能畅销。”
雪鸢嘿嘿笑了一回,又转而好奇的问道:“成玉,你似乎对这经商之事,很是在意,你很缺钱么?”
成玉默然了片刻道:“这个,倒也不缺。只是这茶楼的生意一直是我娘亲一人在打理,我先前每每想帮她一把,总被她回绝。我知道她是把心思都放在学堂上,多学些胜贤书。只是我琢磨着我读这么多胜贤书,又不为考取功名,既然不考取功名,也自然就得不着朝廷的俸禄。虽则书好是好的,但是人在这世上活着,总得讲求些实际。于是我就想靠自己的本事赚些银子攒着,以备将来不时之需,谁知道将来会遇到些什么呢?人自己长了赚钱的本事,心里就不慌了。”
雪鸢“哦”了一声道:“你这个未雨绸缪的想法倒是极好的。和你一比,我当真有些自愧不如呢。打从记事起,我就没给家里赚过一两银子,完全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今日听了你这番言论,真是醍醐灌顶啊。我也应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嗯,银子是个好东西。”
成玉不由得被她逗乐了,笑着说道:“那不如你就从陪我共同创作画书开始起步,我算你入伙,画摊的收入我和你分成,如何?”
雪鸢欢喜的回道:“好啊,好啊,当真是个好主意。对了,往后这画书上的人物还是由你来描绘,至于那些个摆设,背景的你大可以放心的都交给我。什么画个花鸟鱼虫,廊厅楼宇的,我向来拿手。”
成玉开心的回道:“这敢情好,我如今得了友人相助,好比添了左膀右臂。”
二人相视一笑。
之后的一段时日里,雪鸢一心扑在这“牡丹亭”的画书上,也就暂时顾不上去想她的伤情往事了。
然而这日在戏班,高师傅却对他二人颇多微词。
高师傅用茶杯盖刮了刮茶杯,说道:“你二人进我这戏班也有些时日了,最近这功力怎么不增反退啊?怎么,不会还指望着那赵挽成官爷场场为你们请人来喝彩吧?”
雪鸢听闻此言很有些不乐意,照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如果没有她二师兄“请”人来捧场,他二人这戏都没个人会瞧似的。怎么说她和成玉两人也是认真琢磨排演过不知多少回的,没少费着心思,哪里至于像他讲的那么不堪了。
她越想越不服气,就顶回去道:“我二人明明已经很尽心尽力了,若是功力还显不足,那大约是师傅教导无方!”
成玉一听此言,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少说两句。
戏班的人立在一旁也是大气都不敢出,静候着一场“狂风暴雨”。
高师傅吹了回胡子,又瞪了回眼睛,与她道:“好丫头,果然是牙尖嘴利!你可知道这自古便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而且,这人但凡有点造诣,努力了这么久,也该有些个成功的迹象了。可你再看看你二人,简直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咱先不论这唱功如何,亮相好不好看,你就说你二人扮的那情侣,说你二人是相亲认识的都太过牵强了些,依我看,那最多就是大表哥和小表妹之间的说唱调笑。而且这人们听戏,都讲究个“新”字。你二人总不能翻来覆去的就是这出西厢记吧?功力不行了,再不在这“新”字上下下功夫,那还有什么看头?”
这番高谈阔论直把雪鸢和成玉说的是面红耳赤,尤其那句“这人但凡有点造诣,努力了这么久,也该有些个成功的迹象了。”真恨不能让人挖个地缝钻进去。
唔,这高师傅人倒是好人,就是损起人来一点不带含糊。
雪鸢瞧着这高师傅这回真的是动了怒,为了避免他对自己和成玉彻底失去耐心,因此软语给自己找了的托词道:“许是这些日子,我有些疲懒了,幸而今日得了您一通批评提点,今后我们定会加把劲的。”
高师傅听了她这番话,不以为然“哼”了一声,道:“疲懒的确是个很好的托词,说的好像你勤快些,就真能成就什么大事一样。”
雪鸢顿时生发一种想要撞墙的冲动,双手握拳,表情甚是悲壮。
当天傍晚,雪鸢约了成玉在茶楼的后花园走走,手里拿着那本“牡丹亭”的画书,边走边感叹道:“你说这人生要真如这戏文里唱的那般好就好了。想那张生虽则得了佳人的娘亲一通刁难,最后还不是金榜题名,抱得美人归;至于那杜丽娘虽曾与那柳梦梅生死离别,最后还不是死而复生,再续良缘。人生可就惨了,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