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她因在魏夫人的房里翻箱倒柜的捣腾出来一把绣样稀奇的绣扇,自此又对那刺绣功夫着了迷,专门在魏府的绣庄上拜了师学艺。她娘亲又想这女孩子学一学针线活那是好事啊,让她学学女红,也好让她收收心,将来嫁到婆家去,好歹有门拿的出手的技艺,不至于让人家耻笑了去。就算不为这些,平时做个背面,缝制个衣服啥的,总能用到这针线活啊,这是个忒实用的技艺。
当时魏夫人和张妈一聊到这雪鸢对刺绣感兴趣的事上,还时常露出欣慰的笑容。哪知道这丫头在那绣庄拜师学艺还不到半个月,就说什么也不往那去了,说是什么枯燥无聊,天天的拿着针线穿啊纫的,她是再也受不了了,还说若是再让她在那绣庄待下去,她就会活活被闷死,人生苦短,不能平白无故的就这么荒废了大好时光。
魏夫人和张妈听着她这煞有介事的“慷慨陈词”,两人面面相觑,又一同叹了口气,二人心里都明白:这孩子是个没有恒心的,凡事只图个稀罕,稀罕劲一过,她必原形毕露了。
所以后来雪鸢在这丹青,刺绣上也一直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学学,没有真正刻苦钻研过,想起来了就拿出笔墨或是针线的摆弄摆弄,想不起来也就丢到一边去了,远远谈不上是什么手艺、技能。顶多就是她自己一时兴起就耍弄着玩玩的玩意。
如今,张妈想到这雪鸢此时对戏文痴迷,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忧,等她这稀罕劲一过,热度一退,自然也就丢在一边了。而且这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而她们江南的魏府只是坐落在一个古朴的小镇上。且家乡离这京城隔着十万八千里,那小镇上的居民谁会闲着没事往这天子脚下跑,这京城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最是容易招惹是非的。
然后,张妈又由这戏文想到那霍焰,她想着小姐到底年轻,许是一时被他英俊勇武的外表所吸引,一时间迷了心智,待过段时间,她看厌了,也就如同对那丹青刺绣一般,把那霍焰晾在一边了,这都不是个事。
这样想着,张妈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意。只是她当时并未明了,那些没有常性,三分钟热度的人有一天因为个什么特别的事也可能突然间就“转了性”,关键就看这“事” 对他(她)的吸引力有多大了。
-------------------------------------------------------
这日傍晚,雪鸢像往常一样往那戏班的后台踱去,哪知道还没踱到那后台的门口,就被成玉给拦下了,好说歹说的把她拽到一边去,说是什么戏班给他两个放了假,说这是高师傅的意思,嘱他们两个近段时间去别的戏班取取经,多看看人家的表演功底。
雪鸢忘了回房顶,转念一想,这也对,总是闷头苦干未必能出成果,博采众长没准反而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想到这,她就“顺溜”着跟着成玉走了,成玉说是向他的同窗好友借了柳慧良家大戏楼的腰牌,此番他二人刚好再去那柳慧良家取取经。
于是雪鸢就跟着他一路去了,那场戏听得也很是酣畅。
再说那出手阔绰的王永安,王公子因那日经成玉的一个同窗推荐,来这玉娘茶楼看戏,当时成玉和雪鸢所演的“牡丹亭”他在那柳慧良家也瞧过,且人家那大戏楼各种舞台布置,人员搭配自然比他们这小戏班强出不止一点半点来。是以,起初他刚坐到这茶楼里时,四下环顾一遭,就很是嗤之以鼻,但是既然是朋友推荐的,少不得也得耐着性子听一场再走吧。于是这么想着,他也就喝着茶水消磨时光,对这场戏并没有任何的期待,人家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岂会瞧上一个小戏班呢。
哪知道,那扮演杜丽娘的花旦一出场,他端茶杯的手立马就落低了,两只眼睛直勾勾的就随着那“杜丽娘”转。他身旁的家丁一见主子这番情境,当下会意,于是凑到他耳边,低声询问道:“主子,用不用小的去打听打听?”
王公子看着这家丁莞尔一笑,随手摘下了腰间的佩玉,又予了他不少银子,摆了摆手,示意他去。
这就有了后来这家丁与那成玉在后台门口的一番机智较量。
这王公子没寻得自己要找的人,自然是有些个不乐意,不过当时人家撂下一句话:咱们改日再来。
他那句话不是句空话,第二日傍晚,他果然又携了一众家丁来了这玉娘茶楼。自然了,他又是扑了个空,雪鸢早被成玉带到外面听戏去了。